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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是個燒鳥鋪,店家的烤鵪鶉總烤得七分火候,三分油膩,再過去兩家的是個炸排骨的胖子,他總愛在火熱熱的炸油鍋旁喝甜麴酒,不經意還會將酒滴入熱油鍋,發出幾聲滋滋響,也惹得他炸出的排骨帶著淡淡的酒麴味。

再過去是賣青葡萄的鋪兒,這兒的葡萄好吃得讓人咬舌頭,看鋪的是個昏花了老眼的婆子,在給客人過斤秤兩時,常會不經意地碰落了幾顆過熟的葡萄,咕咚咚沿著牆角滾出了鋪兒,反正葡萄落地就髒爛了,婆子和客人都沒太在意,也就由著它滾出了門,但葡萄可沒得著太長的自由,逃出門不久,便落入一隻白嫩嫩,早守著它的小手。

微燦的葡萄飽含不少水分,甜滋滋的,手掌的主人吞吞口水,將它送到另一雙也寫滿了飢渴的眸子前。

“給你吧,亞亞!”

“不,阿籬,”亞亞推回她的手,“這回該輪到你了。”

“我沒關係的,”阿籬故作不在意的聳聳肩,“這家店的葡萄好吃得緊,你先試試,待會兒說不定還有呢。”

兩人縮在一旁推讓了半天,最終葡萄落入了亞亞手中。

少女張開細細白牙,如嘗珍一般地誠惶誠恐在葡萄中心咬落,噴出的甜香汁液溼潤了少女乾涸已久的喉,使她閃亮的眸中瞬間寫滿滿足,繼之,她將葡萄一咬為二,不由分說將另一半塞入了阿籬口中。

“真好吃呢!”阿籬拍拍肚子,說出的正是亞亞心頭的話。

一個多月來,對這條街,兩人已然摸得透徹,知道哪家店的老闆心腸較好,會把店裡客人吃剩的東西扔給她們這兩個一身襤褸的乞兒,也知道哪家店的店東是惡婆娘,看不慣徘徊在附近的小鬼,會拿出大掃帚趕人,通常這樣的店家,她們會聰明地離遠點兒,不只她們,連在街頭流浪的癩痢狗兒都知道,到了附近就該夾緊屁股走人,喔,不,走狗。

再遠點兒是一處露天的菜市,幾乎所有店家的招簾上都是油垢、灰沉沉的,透著股煙火味兒。

油汙的攤子一端安放著砧板,那是個屠戶的店,胖胖的屠子常會抹起袖子,當眾表演屠殺,一刀斬落,乾淨利落,那原還哀叫著的小羊犢,翻著死白的眼膜,瞬間沒了聲音,亞亞縮縮脖子,吞吞口水,突然深深為著自己的存活感到慶幸。

窄巷裡常日瀰漫著油煙味、生肉味、垃圾和黴味兒,一些滿是蠅糞黑點的屏風裡常會飛出猜拳和譁笑聲,塔善人愛喝酒,即使在日正當中時,許是那種被酒精暈醺的飄浮快感會讓人比較容易忘卻炎炙的火陽。

亞亞雖還想不起過往的日子,可對於目前的生活,她已覺滿足,也許,她本就是個易於滿足現狀的女子吧!

和阿籬在困苦的生活環境中滋生的情感與默契,使得她對於阿籬的話從不質疑,她已幹過幾樁壞事,而且愈幹愈順手,這麼做是為了能夠活下去,她這麼告訴自己的良心。

像這會兒,阿籬眼睛燦亮有神,低聲道:“有肥羊!”

“羊?”亞亞左顧右盼,“哪兒有羊?”

阿籬賞給亞亞一個爆栗子。

亞亞疼得直揉,老餓著肚子的阿籬每回打人都力道十足。

“我指的是餅鋪前那白衣男子,呶,瞧見沒?”

“為什麼是他?”亞亞手還揉著頭。

“為什麼不是他?”阿籬哼了聲,“學著點,瞧,那男人是不是中原人?”見亞亞點頭,“是不是書生打扮?長相雖俊美卻一臉傻!”

“傻?!”這回亞亞搖頭了,“我看不出他傻在哪?”

“這男人命帶桃花相,未語先笑,眼角含春,臉上盡是笑紋,換言之就叫一臉傻,自命風流,自認清高,就算被人搶了銀兩,也只敢悶吞在肚裡,不願當眾喧譁,惹人注目,自認倒黴。”

“你不該做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