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公子,但願你記住你方才所說,請勿食言。”
聽得那一聲喝令,君浣溪暗自好笑,記住?她當然會記住,發誓都是可以的,自己的確不喜同性,女人愛男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是,這個人,不該是已經名草有主的他,沈奕安。
念及這個名字,驀然間心緒浮躁,再不回頭,徑直離開。
“浣溪,浣溪……”
一聲柔弱的低喚,將她從茫然遊離的情緒中喚醒,抬眼一看,衛老夫人正笑眯眯望著自己:“今日的力道比前幾天弱一些,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很難得被自己的病患這樣關心,免不了怔愣一下,隨即停住按摩的動作,尷尬一笑:“昨晚有些事情,沒有睡好,今日的按摩,就先到這裡吧。”
衛老夫人點了點頭,一面示意身旁丫鬟為自己整理服飾,一面喚她入座歇息。
“伯母,浣溪早有請辭之意,今日正好當面稟明。”說罷站起,恭敬施了一禮,“家中尚有老人幼童翹首以待,盼我回歸,而伯母這腿疾,已見好轉,只要繼續按照我所開藥方煎藥服用,輔以針灸按摩之術,相信下床舉步之日,必不久矣。”
“什麼?”衛老夫人雙眼微眯,聲音低沉,“你要走?”
“是的,我家恩師也是盼我帶著藥丸回去治病,不能耽擱太久。”君浣溪從袖中取出幾頁薄箋,遞了過去,“此是那針灸與按摩之術的圖解,均是針對伯母病症所用,但凡尋常大夫都是可以熟習的……”
這歸去之心,臨時起意,卻是如洪潮怒濤,來得洶湧澎湃。
藥丸已成,黃芩平安回來,而按照那東夷秘笈所載,能夠解除自己蠱蟲之毒的奇花葯草,卻正好是生長在驥東返回漓南的途中高山之上……
既然如此,自己還滯留這隨州衛府做什麼?
“你要走,我可真是捨不得……”衛老夫人長長一嘆,似是不經意問道,“浣溪,我問你,你今年多大歲數?在漓南家中可曾婚配?”
君浣溪只當她會出言挽留,不想竟是有此一問,微怔之下,即是實言相告:“浣溪今年一十八歲,尚未婚配。”
衛臨風的五位姐姐早已出閣嫁人,衛府之中並無適齡女子,實在不必擔心這老人家來個拉郎配的戲碼。
“真好。”衛老夫人神情滿足,朝她上下打量一陣,微微頷首,“走了不打緊,以後總是會回來的,你且去吧,訂好行程之後給我說說,我讓秦管家安排酒席為你踐行。”
“多謝伯母。”心頭微詫,也沒多想,即是行禮告退。
走到門口,背後又是響起一句:“不過,你是風兒的客人,你其實應該向他辭行才對。”
這母子二人,都有在人背後驀然出聲的習慣,真是嚇人一跳。
不過,此話說得極是,再怎麼說,自己也在衛府打擾多日,給人家平添不少麻煩,是應該向那人道個謝,說聲再會不是?
君浣溪身形一頓,望一眼門外微黑的天色,隨即點頭:“敢問伯母,衛公子現時身在何處?”
“府中西側,有一神堂,是我平日吃齋唸佛之所,風兒這會應該在那裡,我讓秦管家帶你過去……”衛老夫人說著,側身欲喚,“秦……”
“伯母不用,我自己過去就好。”
神堂?這人冷漠如斯,難不成卻有一顆信佛向善之心?
這一日忙得不可開交,還沒來得及去給楚略換藥,只午時匆匆一瞥,就見他善意一笑走開,此時再不去,便又是深夜了。
思及與此,腳下並不停留,大步邁出門去,自然不曾留意,那榻上之人計謀得逞眉開眼笑的神情。
衛老夫人不僅在笑,而且是笑得合不攏嘴,甚是得意。
——自己活了這一把年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