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輕輕哼了一聲,放下調香的箸子。她不覺得韋樹沒事的話會主動來見自己,大約只有言尚會這麼做。而她現在對言尚毫無興趣。
暮晚搖說:「不見。」
但只過了一會兒,方衛士又來了:「韋七郎說有要事與殿下說。」
暮晚搖頓時一哂,對自己的侍女們撇嘴:「看看,我就知道巨源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可不是專門來看我的。」
這般說著,暮晚搖去換了衣、挽了發,悠悠然去前廳,好奇韋樹找她什麼事了。
韋樹立在廳中,背影瘦極,正是年紀尚小那般清而俊的模樣。他明澄無垢的氣質讓暮晚搖怔了一下後,韋樹回頭,看到了她,他睫毛輕輕一揚,目光微亮。
韋樹直接乾脆:「殿下,我從隔壁來。」
暮晚搖走進正堂,沒好氣:「我知道。剛才不還在巷子裡遇到了麼?」
韋樹看著公主走進來:「言二哥不在府上。」
暮晚搖腳步一頓,說:「那就大約還在弘文館吧。大概是天下雨,他忘了帶傘,被困在弘文館裡了吧。」
韋樹說:「可是言二哥與我約好了今晚同宿,一起讀書。」
暮晚搖:「……」
她深深凝視著韋樹,詫異了:「你們還有這麼好的交情呢?」
韋樹奇怪看她一眼,不知她為什麼關注這麼偏的地方。韋樹要說的,顯然不是這個:「殿下也許不瞭解言二哥,但是我知道,他不是會隨便爽約的人。哪怕真有事,他也一定會託人告訴我。
「我在他府上等了半個時辰,都沒等到他回來。殿下,言二哥說不定出了意外。我只能來求助殿下!」
暮晚搖臉上奚落的表情收了,若有所思。
不錯,言尚那種謹慎到極致的人,他與誰若是約好,一定不會爽約。
上次他和暮晚搖約著去佛誕日看佛骨,暮晚搖故意使壞,既不和他約具體時間,也沒有約具體地點。就那樣,暮晚搖下午姍姍來遲的時候,言尚都沒有遲到多少。
如果他爽約,說不定是大事……
暮晚搖抿了唇,說著不再管言尚的事,但是現在察覺他大約出了事,她還是忍不住焦躁,在堂中踱步。
而韋樹直接道:「殿下,哪怕是我多心,也求您幫我這一次。上次你雖然拒婚言二哥,但殿下誤會了他,他並不是殿下口中那般……」
暮晚搖望向韋樹,默然。
她認識韋樹這麼久,知道這個人有多冷淡,平時根本不管別人的事。韋樹卻因為言尚來求她幫忙……言尚的好人緣,再次讓暮晚搖心情古怪。
暮晚搖美目盯著韋樹,輕聲:「你希望我如何幫你?」
韋樹道:「請殿下與我一同出府一趟,現今皇城已經開始宮禁,只有殿下的腰牌能進去。我想求殿下與我走一趟,進入皇城門下省,去弘文館看看言二哥在不在。」
暮晚搖踟躕。
韋樹拱手,語氣微急:「殿下,事不宜遲,不可拖延!」
暮晚搖:「你為何這般對言尚?」
韋樹愣一下,道:「若是今日是我出事,言二哥也一定會為我這般奔波。」
暮晚搖煩躁。
但她被韋樹請求,身邊跟隨的侍女們中,慫恿她遠離言尚的春華不在,而其他侍女顯然都被言二郎的風采折服,很關心言二郎。此時聽到言二郎不妥,眾人一起請求暮晚搖。
暮晚搖本就搖搖欲墜的決心,很快被摧毀了。
她也確實、真的、可能、也許、有點兒……擔心言尚。
暮晚搖當機立斷:「走!與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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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下定決心,自然是一定要在今夜見到完好無缺的言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