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公主蹲在地上,將冊子撿起來開啟,開頭就看到了幾個字——
烏蠻來朝,烏蠻王親賀。
玉陽公主的指尖一抖,瞬間想起暮晚搖是一個和烏蠻和過親的公主。如今烏蠻國使臣來了,新的烏蠻王來了……暮晚搖該怎麼辦?
玉陽公主抬頭,看向暮晚搖。見緋紅如血的裙尾繡著鳳凰,紋著大片牡丹芍藥。暮晚搖行在夕陽下的丹墀上,高貴、雍容。
每步都走得很穩,一步也不回頭。
而玉陽公主已經替自己的六妹怕得手指發抖,渾身發寒,後悔自己竟然說出那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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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臚寺的司儀署下,天灰濛濛的,寒氣滲骨。
鴻臚寺卿被請出來,眼皮直抽,不得不親自拿過兩本冊子,在眾目睽睽下翻看。鴻臚寺的官員和蒙在石為首的烏蠻人,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讓老頭子在臘月天,也汗流浹背,渾身不自在。
半晌,鴻臚寺卿抬頭,眼神複雜地看一眼言尚。
那一眼中,是敬佩,嘆服,無責難。
蒙在石敏銳看到,若有所思。
果然,鴻臚寺卿向不認識大魏文字的烏蠻人解釋,起碼讓蒙在石這個聽得懂大魏話的人聽得很明白,言尚則為其他烏蠻人翻譯鴻臚寺卿的話:「……這兩本冊子,其實都是無錯的。但是按照大魏的禮儀,第二本顯然交上去更好。
「第一本按照字數看,是完全按照烏蠻國提供的帖子翻譯的。但是使臣啊,你們不懂,烏蠻和我們大魏的禮儀,是差了很多的。你們認為簡單的話,我們這裡要恭維許久。例如你們沒有叩拜禮,到我們大魏,在這種大典上,是一定會叩拜的。你們面對我們陛下只是稱呼『君父』,但是我們一定要在前面為你們加上許多修飾,才能讓你們顯得畢恭畢敬。
「一般使臣們交上來的帖子,我們都會修飾一番,會比原來的帖子厚很多,字句多上很多,禮數多上很多。」
鴻臚寺卿看向言尚,問:「為何你第一本冊子只是如實翻譯,未曾修飾,第二本才去修飾啊?」
言尚垂目:「因我本不是鴻臚寺的官員,借調而來,於政務不是很熟練,所以犯了錯。多虧我及時想起,已然改正,不想讓烏蠻使臣誤會了。」
鴻臚寺官員們互相對視,都不太信言尚會對這裡的政務不熟練。
如果是借調十天半月可能不熟練,但是言尚在這裡已經待了一個月,之前從未犯錯,現在說他忘了……未免敷衍人。
烏蠻人那邊知道自己鬧了誤會,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克里魯低著頭,撲通跪下,白著臉就要受罰。
蒙在石深深地看一眼言尚,並沒有理會克里魯。蒙在石神色自若地將兩本冊子一同還了回去,客氣道:「原來是我誤會這位言二郎了。」
聽別人這麼稱呼言尚,他也跟著這麼叫了。起碼言二郎的發音,比那個什麼言素臣容易念很多。
言尚嘆氣:「不過是誤會,我政務不熟,倒讓客人見笑了。」
蒙在石微笑:「郎君這手段,已經很了不起了。」
言尚同樣微笑:「郎君這洞察能力,也已然很了不起了。」
二人互相吹捧對方,壓根不談方才那一觸即發的氣氛。克里魯已經白著臉被帶下去再次棍杖,蒙在石和言尚卻顯然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讓人說不出的古怪。
大魏官員的臉色最奇怪:自然知道言二郎的魅力,足以讓任何人都喜歡他,和他相交。
但是這種親和能力,連烏蠻這種異國都被打動……太奇怪了吧?
鴻臚寺這般友好氛圍、兩國交流之下,鴻臚寺也到了今日封印的時候。一眾官員走出鴻臚寺,虛偽客氣中,正好見丹陽公主的馬車路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