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沉下了臉。
為了躲這個人,特意出城,以為等自己回來,他應該已經離開長安了。怎麼還沒走,還在城樓下和人依依不捨?
方桐見公主不悅,便絞盡腦汁地想法子另走一路、好躲過言二郎;夏容則乖乖地坐在馬上,一句話不敢多說。
沒等他們想出法子,暮晚搖忽然手指一人:「那人是誰?」
方桐看去:「是……韓束行!啊,居然是他。看樣子,他竟然跟隨言二郎當衛士了?」
暮晚搖:「拿箭來。」
方桐:「……」
暮晚搖眼睛盯著背對著這邊的言尚,語氣加厲:「拿弓箭來!」
方桐:……這是要射殺言二郎?
至、至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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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下,劉若竹目中噙淚,其他人也是依依不捨。
言尚好笑,道:「好了,再次別過吧……」
話沒說完,他身側後兩步外的韓束行忽然背脊一僵,猛地竄起,撲向言尚:「二郎小心——」
伴隨著這個聲音,言尚聽到了極輕的「錚錚」聲。他被韓束行拽得一趔趄,林道在旁厲喝:「誰?!」
言尚回頭,一隻筆直的箭堪堪擦過他的臉,掠了過去。
言尚抬眸看去,一時間怔怔而立,眼睜睜看著暮晚搖和她的隨從們騎馬而來,暮晚搖手中的弓還沒有放下。
劉若竹驚疑:「公主殿下?怎能、怎能……這樣射箭呢?若是鬧出人命……」
暮晚搖笑盈盈:「為言二郎送行嘛。這是說『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是祝言二郎一路順風,開心一下唄。」
她俯眼看言尚,看到對方臉色略白,她仍慢條斯理地笑:「言二郎介意本宮這般為你送行麼?」
言尚垂著眼,道:「殿下與眾不同。」
暮晚搖道:「你也不差。」
他二人這般說話,一人尚立在地上,一人還趾高氣揚地坐在馬上。氣氛變得古怪,且越來越怪。劉若竹在旁乾笑一聲:「下雨了哎。好像送別的時候都會下雨,說是挽留的意思……」
暮晚搖:「嗤。」
她頭也不回地騎馬走了,越過眾人。言尚抬目盯著她鮮妍的背影,望了許久。直到城門關上,公主一行人徹底看不見。而言尚也不再和眾人多說,上了馬車,便也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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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騎馬走在長安道上,眼睛看著前方,忽然問:「隔壁府邸還是姓言麼?」
夏容趕緊策馬上前,來為公主解答:「是。言二郎一直想把府邸賣出去,但是咱們公主府對面的府邸,豈是尋常人租得起的。言二郎無法,便只好留下了這個府邸,但是他其他的房子院落,都已經賣掉了。」
暮晚搖不吭氣。
夏容舒口氣。
暮晚搖:「繼續。」
夏容愕一下,不知道公主要自己繼續什麼,她只能自己亂猜著說:「還有、還有……言二郎來府上還殿下昔日贈他的東西,還要送公主東西。奴婢、奴婢都按照公主的吩咐,打發了出去,說公主不想和他有任何聯絡,讓他離我們的公主府遠一些。
「言二郎還在公主府外站了一會兒才走,看上去……好像有點傷心。」
暮晚搖御馬的動作忽然停下。
座下的馬被她拴著韁繩,低頭吐著渾濁的氣息,馬蹄在雨地上輕輕踩兩下。暮晚搖的長裙覆在馬身上,她目光靜靜地看著前方。
她就這般呆呆地坐了很久,身後的人陪她一同淋在雨中,無人敢大聲說話。雨水的氣息綿綿的,潮濕的,包裹著她,籠罩著她。
忽然間,一聲嬌斥自公主口中發出:「駕——」
她調轉馬頭,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