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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坐在書舍中,才和縣丞開頭說了兩句話,都沒進入正題,房舍門「砰」地被從外推開。
這般沒禮貌的態度,讓縣丞吃驚,代替他們縣令呵斥:「什麼人!眼裡有沒有我們府君?竟敢直闖縣衙……」
言尚道:「縣丞,你先下去吧。我們的事,改日再談。」
縣丞依依不捨,好不容易要說到婚事了,又被打斷……
他回頭,見到一個滿目光華輝煌、美麗至極的女郎沉著臉進屋舍,身後跟著數個漂亮的侍女和衛士。縣丞眼皮直跳,心知這恐怕就是縣令府中住著的那位身份神秘的貴人了。
也許就是公主。
縣丞不敢吭氣,退出去後,暮晚搖提著裙裾,直奔言尚而來。她站在書案後,俯眼看著言尚。
陽光葳蕤,照入書舍中,他微仰著臉,眼上被蒙著的紗布染上一層朦朧的透白光。
他垂袖靜坐,神色不改,哪怕再是清雋好風采,此時在暮晚搖眼中,也如混蛋一般可惡。
暮晚搖冷聲:「聽說你要提前成婚?」
言尚輕輕「嗯」一聲:「時間來得及的話,殿下可以留下吃喜酒。」
他袖中的手蜷縮,握緊拳頭,他的手顫抖得厲害,卻不讓自己在面上表現出一點兒情緒來。
暮晚搖命令道:「給我把親事退掉。」
言尚:「無緣無故,我為何要退親?如此對人家女郎,很公平麼?」
他話音一落,小小書舍中站著的所有人都嘶了一聲,因為毫不猶豫,暮晚搖一道巴掌扇了過去,清脆聲打在言尚臉上。
言尚臉被她一掌打偏,他都有些懵。
因此前不管兩人如何吵,暮晚搖從未扇過他巴掌。人人都說她脾氣壞,可是言尚真的沒見過她動手打人。
而今……她動手了。
裴傾跟在所有人後面,他站在窗外,奔來時恰好看到言尚被暮晚搖一巴掌扇過去的一幕。
裴傾駭然,心裡一時慌起,沒想到暮晚搖氣成了這樣。他心裡開始怕言尚說是自己逼他提前成親,暮晚搖回頭找自己算帳……
一巴掌扇去,暮晚搖冷冰冰:「退不退親?」
言尚臉微微向她偏過來,玉白的面上清晰地映出被她打紅的手印。他說:「婚事不是兒戲,不能這樣。」
「噗——」眾人再一聲嘶,因為暮晚搖端起案上的一杯茶,就潑了過去。
暮晚搖紅著眼,怒道:「是,我不冷靜。因為我不像你一樣,你就是個孬種!就是個膽小鬼!今天我要是成親,你一句話不會多說。但是我不會!你不肯向我走一步……你一步都不肯走!憑什麼?難道要我追著你麼?你就那麼瞧不起我麼?」
言尚臉色發白,他面上被潑了茶水,如此羞辱之下,他的心神卻全在她身上,全在她那沙啞至極的聲音上。
恨到極致,怒到極致!
他心中撕了巨大的口子,血淋淋地拉扯著他。
言尚聲音啞起:「我從未看不起你。我們只是立場不同……」
暮晚搖沖他吼:「騙鬼的立場不同!哪有什麼不同?你難道就認定我草菅人命麼?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十惡不赦的人麼?你就覺得我無可救藥,就覺得我不值得麼?我都到南陽了,我為了你留在這裡……你卻要成親!你是故意的麼?你就這麼恨我麼?我是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讓你迫不及待要擺脫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壞!
「你還是言尚麼?你還是疼我愛我的言尚麼?你覺不覺得你心特別冷,特別硬……我特別恨你!」
她的眼淚掉下來,聲音啞得繃極。明明是他被她又是扇巴掌,又是用茶水潑,可她崩潰的樣子,脆弱的模樣,最是讓人放不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