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皇帝的寢宮中得到皇帝召見。
皇帝比暮晚搖上次見時更加蒼老,說幾句話就咳嗽喘氣。暮晚搖原本想質問皇帝為何不提前與自己商量,把自己一人丟在避暑山莊,逼著言尚護駕……但是看到老皇帝如今喘口氣都費勁的架勢,暮晚搖嘆口氣,不想問那些廢話了。
暮晚搖與言尚夫妻落座。
這些正統的皇室成員中,大約只有太子還沒來。
廬陵長公主面無表情地坐著,好似在發呆;玉陽公主和其駙馬跪在地上,含淚為自己的三哥求情;秦王也跪著,滿臉是淚,讓父皇饒了自己。
最絕的是晉王。
常年是壓在兩位兄長之下,晉王也不見得和兩位兄長有什麼交情,那兩位也不搭理他。但是這一次,晉王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他雖然沒有如暮晚搖那般護駕,但他起碼沒有謀反。兩位兄長出事,皇位不是隻能考慮他了麼?
晉王來虛偽地為兩個兄長求情,他跪在地上,情真意切:「父皇,太子殿下與三哥一定是受人矇蔽,一定是被陷害的。父皇原諒他們吧,或者讓兒子代為受罰……」
暮晚搖在旁坐著,輕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裙裾,不耐煩地向言尚望了一眼,對言尚撇撇嘴角。
言尚搖頭,示意她不喜歡晉王,可以當沒看見,沒必要嘲笑人家。
就是晉王這邊反覆的求饒並著玉陽公主真切的求饒聲、秦王的哭饒中,外面一聲唱喝,劉文吉帶著太子殿下來了。
皇帝一直閉著的眼睛,此時才渾濁睜開,看向太子殿下。
到底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太子來時,所有人都靜了一下。
太子俯眼盯著下方跪著哭的秦王和晉王,見一個事敗後後怕驚懼地求饒,一個壓根沒參與此事卻虛偽地讓皇帝饒兩位兄長一命……太可笑了。
太子忍俊不禁,笑出一聲。
皇帝冷聲:「你笑什麼?」
滿殿寂靜,都看向太子。
皇帝喘著氣,目眥欲裂,厲聲:「你笑什麼?!」
太子這才緩緩撩袍,給皇帝跪了下去。
—
皇帝憤恨地瞪著太子,扶在憑几上的手因氣怒而發抖。
秦王謀反,他理解。
因為秦王是被逼反的。皇帝要收拾南陽姜氏,要讓南陽姜氏變成今日的金陵李氏。秦王不能接受,自然會反。
可是太子為什麼反?
太子為什麼和秦王合作?
難道自己對太子不好麼?難道自己不是在給太子鋪路麼?難道自己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等太子上位當皇帝後,能夠輕鬆些麼?
太子為什麼要反?!
皇帝呼吸不暢:「說說吧。」
殿上沒有人聲,所有人都盯著那跪得筆挺的青年。
太子緩緩抬眼,仰頭看向自己那至高無上的父皇:「你要我說什麼?成王敗寇而已。」
皇帝怒:「如此,你是至今都不知悔改麼?你太讓我失望了!」
太子笑,他語調平靜:「你失望什麼?」
停頓一刻,他眸底神色銳起,語氣加重、聲調抬高:「你到底失望什麼?!難道你有愛過我麼!父皇,我們都不要這麼可笑虛偽了好不好?」
皇帝仰身就往後一倒,他的大內總管成安連忙來為皇帝拍胸,防止皇帝被這個大逆不道的兒子氣死。
成安心驚膽戰:「殿下,您就少說兩句吧!」
劉文吉則手持拂塵,似笑非笑地立在邊上觀望這齣鬧劇。
秦王低著頭不說話,玉陽公主抽抽嗒嗒地回頭看一眼太子,晉王也愕然看太子,沒想到太子這麼大膽。
坐在旁邊、這齣鬧劇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