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滿心悵然,但因為言尚的這重疑惑,硬生生給逗笑了。數月來疲憊緊繃的心,竟在此時放鬆。
她望著他的側臉笑,心中柔和,想言二哥哥果真還是他,從來沒變過。
不管外表如何溫潤,不管在世人面前他如何地獨當一面,私下裡,他永遠有他擰巴糾結、想來想去想不通的那一點。
而在言尚說出口之前,他不知道因為他自己這重疑惑,煩惱了多久了。
他真可愛。
言尚轉過臉來看她,見她瞳孔清黑,眼睛彎起,她粉白的面上盪著一層珠光般柔和的光。與他眼睛一對視,暮晚搖笑出聲來。
言尚被她的笑聲嚇到,立刻伸手來捂她的嘴。他實在容易緊張,因為她這點兒放肆就臉頰滾燙,低聲:「笑什麼?不要笑了!
「難道你要讓人說丹陽公主的駙馬在先帝靈前把公主逗笑了麼?我還活不活,還做不做人了?」
他推她的肩,暮晚搖乾脆來摟他脖頸。言尚僵硬,本不想和她在靈堂前這般親暱,但他捂著她的嘴,為了不讓她笑聲更大,就只能任由她這般湊來抱他了。
暮晚搖的睫毛勾在他頸上,癢癢的。
她笑夠了,才拉開他捂她嘴的手,身手捧他臉,深情道:「你真的想多啦。你和我二哥一點也不一樣。雖然你們都很優秀,但你們性情都完全不同,怎可能把你二人想到一起去呢?
「言二哥哥,你放心,如你這般性情的男子,我只見過你一人。我覺得你可愛,卻不會覺得我二哥可愛。如此你可放心了?」
言尚臉燙:「我本來就放心。我只是隨便問一問,沒有太多別的意思。」
暮晚搖笑盈盈地逗他:「你說嘛!有什麼疑問你都說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介意?你是不是糾結這個問題都好久了?」
言尚說:「沒有的。」
他為自己正名:「我不是那般人。」
暮晚搖盯著他的臉許久,目光微渙散,由他開始的話題,讓她想到了更多的。
她悵然:「我父皇母后都愛我二哥,我總覺得他們只愛我二哥。我二哥不在了,他們就忘了我了。」
言尚輕聲:「他們總是愛過你的。」
暮晚搖:「後來就沒了吧?」
言尚:「還是有的。只是你們帝王家,和普通人家不一樣。搖搖,你要相信,你父皇、母后、二哥,都是愛你的。」
他強調著這一點,不希望她將過去完全推翻。
暮晚搖偏頭來看他,忽而眉眼一勾,嫵媚之色在眼中揚一分。她笑吟吟:「你是擔心我走入歧途,變得偏激麼?你放心吧,有言二哥哥在我身邊,我就願意做一個好人。」
她仰臉,半開玩笑,又半認真的:「但你不在了,我就不保證了。」
言尚低聲:「胡說。我不信你會做惡人。」
暮晚搖噗嗤笑。她也不說真假,反正言尚是她夫君,是她日日伸手就能夠到的人。
只要他在,世間這些麻煩事,都是無所謂的。
—
在先帝入了皇陵後,新帝新政,終於開始了。
晉王在做皇子時,是不起眼的皇子。但他那時管著工部,也沒出什麼錯。初初做皇帝,晉王雄心壯志,覺得皇帝也沒什麼難的。
只要把命令傳送下去,讓臣子們辦事就好了。
他想做一個厲害的皇帝,想改變昔日那種皇帝和臣子間百般刁難、不信任的關係。他想寬容,想仁慈,想自己做一個讓所有人滿意的皇帝。
所以新帝登上帝位後,一天就會往中書省發布十二條政令,催促著中書省做事。
中書省煩不勝煩,和皇帝打著哈哈。連續一個月,他的政令得不到很快執行,還不斷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