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給他一個機會成全他的夢想。他卻抵死都不說,反而恩將仇報,要挾她住到畫眉山莊,看來他小人的本質一時無法改變。
夜深,人靜。
小詞端著一杯酒,在樹影幢幢的卵石小徑上漫步。月色迷離如醉,此刻的錦繡山應該氤氳有霧。她情不自禁想起計遙。他常常躺在樹杈上,屋頂上神遊,雖然有最美麗的風景,最精妙的劍術,他卻是一副時刻想要離去的架勢。她總是想要留住他,沒想到,現在要逃開的竟是自己。
她舉起酒杯遙對月空,離開幽州已是半月有餘。他的傷應該好了吧,已經過了三月之期,他終歸和她是無緣,讓她知道了一切。讓那一場約定落空。
她一口一口的細抿淺嘗杯中之酒,似就著月色與人對飲。
身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竹葉沙沙,帶來清涼的風。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弄玉呢?”
“你是留客還是禁錮?”小詞沒有轉身,不是質問的語氣,只是有些不滿而已。
“我只是不放心。”
小詞哼了一聲:“你的地盤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呵呵,我其實,無處可去,你這裡,瓊樓玉宇,山珍海味,還有人侍侯,我真的不想離開。”
舒書低哼了一聲,道:“你,這是迷惑我,好乘機逃走,看來,我更要看緊些,我留客的招數很多。”舒書半真半假地說著。
小詞回身嫣然一笑:“原來被你看出來了。你果然狡猾奸詐。”
舒書索性再賴皮些:“你好久沒罵我卑鄙了。我還有些,懷念。”
小詞撲哧笑出來。也許是對他無愛,也許是因為絕望。她反而在舒書的面前徹底放開,毫無懼怕,連死亡都可以聞見氣息,數的著時日,那麼,還有什麼可怕的?她可以坦然與他笑談生死,放開芥蒂。獨獨對計遙,她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只有逃開。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分別。
“舒書,你今天忙些什麼呢,怎麼不見人影?”
“我去見了外祖父。”
“對了,他在京城怎樣?”小詞這才想起雲長安就在京城。
“還好。住在京郊的另一處宅子裡。”
“他為何不住這裡,可以常見到你。”
“因為,他常去雲氏皇陵轉悠。住在那裡比較近。”
小詞“哦”了一聲,抿了一口酒。
“你這麼小氣,怎不請我喝一杯?”
“我怎麼知道你會來。你這人總是不講理。”
“是,我總是不講理。”舒書幽幽地重複了一遍,想起那日的初見,的確,自己是很不講理。若是知道後來有這麼一天,他一定會很講理,做謙謙君子。可惜,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盛夏的夜晚,月色讓人放鬆,清風令人舒暢。只是兩人都有沉重的心事,不能釋懷,於是那沉默的寂靜讓人覺得窒息。
“舒書,你一會到寶光閣來。我有樣東西送你。”
小詞說完,轉身離開。
舒書站在竹林前目送她的背影隱於黑暗,一絲淺淡的酒香似乎還沒飄散。
他在竹林前慢慢跺步,卵石路來回走了三趟。她要送他什麼?
他走到寶光閣,輕輕叩門。
小詞拉開門,讓他進了房間。
“舒書,我還記得那一天,我說有樣東西落在隱廬,要取回來。你最初不同意。後來聽說是印章,便答應陪我去。我思來想去,我身無長物,也許你想要就是印章吧。這有兩個,都送你。”
她慷慨的抬手一指桌上。似乎那是兩塊石頭,與她無關。
舒書看著桌子上的兩枚印章,心潮湧動翻騰,卻硬生生地壓下。他與她緣於印章,糾纏與印章,她送給他,就是割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