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
被拽著走了十幾二十米,我一直凝神等著,一看那人被夜風吹的連打了幾個噴嚏,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站不穩,我趁機一個下馬蹲,同時伸腳往他腳踝上狠踢。
那酒鬼果然吃痛的厲害,嘴裡含糊不清地痛叫了幾聲,又破口數了一陣人體器官,什麼下三濫的如數家珍,我聽著噁心,只恨不得趕緊往外跑。
我眼睛有些近視,上班會戴眼睛,平時卻不戴,這會兒跑起來深深淺淺也快不了,只能一心幾用,既要小心腳下的路,又要留心後面追來的惡狗。
但我還是大意了。我跑得是快,但防不住後面那人酒壯慫人膽,惡向膽邊生,他身上竟然藏了匕首,剛撈著我一點衣襬,那匕首就朝我直直地划過來。
我只憑本能抬胳膊一擋,果不其然就被結結實實劃了一道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說實話刀刃劃過面板的時候我也沒覺得痛,就是眼見著躲不過,心裡瞬間被恐懼拽得死緊,真正看到血了,才慢慢感覺到那點痛,先是一點點,然後才是鑽心的痛。
我沒想到能流那麼多血,手蓋都蓋不住,溫熱的液體從指縫裡迅速往下掉,我懷疑自己連耳朵都壞了,竟然能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
我腦子有點模糊。求生的本能讓我晃晃頭又打起精神,也不管什麼坑窪,只拼了命地往光亮的地方跑。
我得逃跑,我得活著,雖然有點慫,但總不能明知道雙拳不敵刀子,我還傻傻地撞過去要說法。我還沒傻到自個兒去送死。
沒敢再往家那個方向跑,而是沿著剛出來的酒吧街的方向,那裡什麼時候人都不少,歹徒膽子再大也不敢追過來。
大概我渾身是血的樣子太恐怖,迎面從酒吧出來的幾個人男男女女,見鬼似的往四下退開,一個個滿臉驚恐,又奈不住好奇朝我探頭探腦。
我早跑得腿腳發軟喘不過氣,流血也讓我更加虛弱,哪裡顧得上那些人指指點點,撿著酒吧門口稍稍光亮一點的路邊就一屁股跌下去。
媽的,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我視野模糊,騰不開手找手機報警。還是有個膽子大點的慢慢湊過來,問我要不要幫忙。
當然需要幫忙,除了報警,我還需要一輛送我去醫院的車。
我也不知道我在車上還暈了一會兒。
後來迷迷糊糊有了點意識,正好聽到前頭司機“先生先生”叫得挺急。我撥出一口氣,他也跟著撥出一口氣,看是嚇得不輕。
我撐著問他多少錢,中年司機忙搖頭,甚至跳下車幫我開了車門,抽著氣說你沒事就好,趕緊去看醫生吧,果然連錢都不敢要了。
傷口在右手上,從手肘往下一點的外側,由深及淺地斜斜劃了一道,少說也有□□厘米,刀口切入的地方几乎能看到骨頭,看著的確嚇人。
我已經不覺得痛,只是身上一直冒汗,整個人都有點虛脫。
醫生給打了局麻,縫針的時候讓我不要看,我本來也頭暈看不下去,耳朵卻格外靈敏,針線在皮肉裡穿過的嘶嘶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我只應景似的在心理上覺得痛。
縫完針後又打了針,醫生交代一堆事,讓忌口忌沾水,開的消炎藥必須按時吃,換藥也要格外小心避免感染,等等等等,我抱著裹成粽子的手臂凝神聽了,記得不記得也沒精力分辨。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除了醫院這個地方仍然燈火通明,整個城市都已經陷入昏睡。
我又痛又累,渾身像散了架,腦子裡唯一還殘留的一絲念頭,就是撲進床裡,什麼都不管的睡上一覺。
打車回了家,果真是什麼都管不了,身體虛的跟踩著棉花似的著不了力,閉著眼扶著牆摸進沙發裡,連個裹身的毯子都沒力氣找,就這麼一頭栽進黑暗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