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是他們那一屆的狀元;聽說他籃球打得特別好;聽說他代表學校參加全國大學生辯論賽取得金牌;聽說追他的女生有一個加強排……
因為聽得多,沈宴儼然成了我在S大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知道他很多很多事,包括他為了拒絕某個女生的追求,甚至謊稱自己喜歡男生。
我其實是在學校的公共自習室聽到這樣的八卦,明知道是假的—因為我還記得入學那天他說過的話…我卻莫名其妙有種釋重感。
時間到了大四上學期,因為跟家裡的關係始終不好不壞,我對畢業後回家工作的興趣也很淡薄,便索性打定主意讀研,然後爭取留在S市。
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備考上,有一陣子神經繃得太緊,一到晚上自習就頭痛,去看醫生,只說是心理作用,注意勞逸結合自然會改善。
聽從醫生的建議,每次頭痛的時候我就去操場上走上幾圈。我這人平時就不好運動,很少有機會去操場那邊,去過幾次才發現,傍晚一個人去簡直是自虐,因為有太多膩在一起的情侶。
為了避免人見人尷尬,我再去操場的時候就隨身帶個籃球。其實我不太會打,以前被周景文強制訓練過幾次,自己玩玩兒還可以。
出事那天也是我一個人。原本那天狀態就不好,胃不舒服,一天下來都沒怎麼吃東西,晚上帶了籃球過去也沒打,坐在場地邊上窩著休息。後來怎麼暈的我不知道,反正醒來就在學校附屬醫院。
醫生說我是胃出血,因為血型罕見,一度還趕上醫院用血告急,是學校臨時徵集血源才救了我一命。我問過醫生給我獻血的人是誰,卻被告知對方有保密要求,問了幾次無果後我也只能放棄。
考研結束後我留在院裡做導師助理,大部分時間跟他一起做專案,偶爾也給低年級學生帶帶課。再見到沈宴便是在我帶課的課堂上。
那節課我講的是近現代美術史,本來就不是什麼特別有趣的東西,但那天來聽課的人格外多。我就是在一兩百號人裡,突然看到沈宴那雙星子一般的眼睛。
以後我的課上也經常看到沈宴,只不過不同的是,有時候他是一個人,但大多數時候身邊都坐著不同的女生,偶爾也會是男生。
我暗自想了下,想他會反覆出現在我眼前的原因,自然不會是因為學分,也絕不會是我的課講得生動有趣,畢竟我也看過有人睡得口水橫流。我想不明白,後來也慢慢丟開不想,還會刻意控制自己偷偷找尋他的視線。
畢業前夕,我收到大學四年第一也是最後一封情書。
說起來並不怎麼浪漫,因為信是在食堂裡被人當面送上來的。我正在吃飯,一個個子小小的女生,紅著臉坐到我對面,張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望著我。我以為她沒有地方坐,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吃飯。
“師兄。”她突然開口,聲音聽起來很緊張。
我抬眼看著她,又看看四周,確定她是在跟我說話後,才放下勺子問她:“你叫我?”
她臉更紅了,嘴唇動了動,卻先遞過來一個信封,是我們學院的logo。她雙手舉著,眼睛卻垂下去不敢看我,喃喃地說:“師兄,我想……”
我沒接那封信,只是沉默地看著她。我在想自己有沒有可能認識這個女生,然後可以禮貌地叫出她的名字,這樣即使拒絕,也不會顯得太無禮。
我徒勞地想了很久,印象裡真沒有這個女孩的影子,別說她,我能想起來的女生就沒幾個。
“對不起。”我說。一張嘴竟覺得有些難,不是因為她是女生,哦,也的確是因為這個,我心裡其實想的是,我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接受哪個女生的告白。
“師兄……”女孩眨巴著眼睛,瞬間瀰漫出來的水霧讓我內疚,“我喜歡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