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堅持要送我去醫院,只將我搬行李似的搬到客廳沙發上,還頗有良心地往我身上蓋了一條毯子。
他一走開我就難過地想哭,可是沒有眼淚,只有心裡翻攪似的痛。正閉著眼閒魚似地躺著,艾倫又回來了,坐在我腳邊,用溫熱的毛巾幫我擦臉,然後又是沾了血的手。
“艾倫……對不起。”我看著他,真覺得抱歉。他不欠我,而我欠他的,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還清。
艾倫看也不看我:“少他媽廢話。”
我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右邊的眉骨,十二分誠懇地說:“你是個好人,艾倫。”
“我去你媽的。”
他暴躁地將毛巾團成一團砸到地板上,人也跟著憤然起身,在沙發邊居高臨下地盯了我一會兒,眼底似有一柄柄刀子,恨不能在我臉上挖出一塊肉來。
可惜真沒什麼肉了我想。
艾倫走開後我又開始痛,那種要把全身骨頭拆碎似的痛,讓我眼前一陣陣發黑。我把毯子咬在嘴巴里,這樣也就不會痛得發出聲來。
可是真的是痛,我需要臥室抽屜裡的止痛藥,然而艾倫不知道被我氣到哪裡去了,我只能勉強撐著從沙發裡起來,腳步虛浮地回臥室拿藥。
到臥室門口,我才知道艾倫哪也沒去,他就蹲在我臥室的床邊,懷裡抱著被他扯下來的沾了血的床單。他在哭,無聲地聳動肩膀,一下又一下,緩慢而沉重。
我沒再往裡走,默默收了腳,又回到沙發裡躺著,腦袋裡一片混沌。
我跟艾倫說我要找沈宴,剛提這個要求時,他臉色變了又變,盯著我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終究什麼也沒說,只答應會安排。
等待期間我給沈宴打了無數電話,他沒接,最後乾脆連手機也關了。我靠著沙發裡,對著手機發呆。
艾倫一直不給我回復,我等不住,趁著精神不錯的時候自己出門去找。我去了我們曾經一起時的房子,房門緊鎖,門口的鞋墊捲了一角,還落了灰,像是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過。
打車回去時天剛剛擦黑,我慢騰騰走到樓底下,卻看到幾個人夾著一個男的往車裡塞。我隱約覺得不對,無奈戴著眼鏡也看不清,追著車跑了一小段路,最後連車牌都沒記下來。
回家後我還在想,越想越頭痛,恍恍惚惚,果然在洗手間摔了一跤,額頭撞到馬桶邊,短暫暈厥後醒來,才發現還出了血。
出血才是真正的麻煩事,我掙扎著回客廳給艾倫打電話,他這兩天在外面出差不知道回來沒有,他很快接了,聲音古怪地問我什麼事。
“操!”
聽我說血止不住,艾倫暴躁地罵了一聲,喊著讓我壓住傷口別動就掛了電話,我也因此再次光榮地住進醫院。
這次只住了一晚上,隔天出院,艾倫開車送我去沈宴的事務所,他要跟我進去,我沒讓,他嘆了口氣,靠著車門邊看著我進電梯。
我跟前臺大姐說找沈宴,她不知道忙什麼,臉對著電腦,頭也沒抬地說:“你找沈律師啊,來晚了,他已經不在這裡幹了。”
“他辭職了?”我懸著心問。
大姐抽空看了我一眼,不曉得是不是出於同情,她總算肯站起來跟我說話:“你找他什麼事?我們還有其他律師,需要的話我幫你安排。”
“沈律師去哪了?”
“不知道。聽說是出國,不過也有人說前陣子還看到他,誰曉得呢。”
跟前臺道過謝,我竟然忘了乘電梯,茫茫然從四樓往下走,才到三樓隔層就已經頭暈目眩站不穩,只好坐下來靠在欄杆上喘氣。
艾倫沒一會兒就火急火燎地找過來,他什麼也沒問,輕而易舉將我抱起來送回車裡躺著。我想跟他說我沒事,喉嚨裡卻發不出聲音。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