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不能要點皮臉!”紀滿川咬牙道。
“不能!”紀滿慶嬉皮笑臉道,“三哥,你聽我說,你不是打算繞道去蓮花河喔達(那裡),去尋年時(去年)賣草藥的那個婆子嗎?喔達離八寸塬近,你領這麼多娃娃,我不放心,我必須得去保護你們。”
紀滿川翻個白眼,譏笑道:“咋?我是缺胳膊少腿,連幾個娃娃都護不住?還得你老人家親自陪同?嫑說八寸塬上沒有土匪,就算有土匪,敢打咱屋裡娃娃的主意,看我不放了他的氣!”
“不是土匪,是李柺子!聽說,前陣子麥收咧,八寸塬喔達有人還不上李柺子的麥,李柺子就逼人家拿女子頂賬,硬討了回去。這幾天他屋門口搭的戲臺子,專門從平涼府請了一個戲班子唱戲著哩!”紀滿慶黑漆漆的臉上眉飛色舞,八卦兮兮道。
“啥!搶了人家女子,還搭臺唱戲?這李柺子真是要把壞事做絕,惡事做盡呀!不是說,‘禍福自不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這老天爺咋就不開眼,把這號壞慫給收了去!”紀滿川氣得咬牙切齒,捏著拳頭一拳捶在騾車車轅上道。
紀滿慶搖搖頭,無奈道:“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人不長壽,禍害一千年’。像李柺子這號,旁人欠了他的賬,就拿婆娘娃娃頂的,多的是,又不犯法!
就嫑說老天爺咧,縣太爺都拿他沒方子!人家皇上定下的律法是允許賣兒賣女頂賬滴。哎,喔李柺子真的是禍害裡頭收了頂滴,也是不知道以後咋死呀!”
院裡的紀永靈,把紀滿川兩人的對話全都聽了去。
她靜靜地站了片刻,然後默默地去了自己窯裡。她拿出一隻後世常用的兩毫升注射器,吸了半管先前她提取的蓖麻毒素,然後小心翼翼蓋上針頭套管,裝進了一隻大口葫蘆裡。
如果可以,她想做一回劊子手,去收割李柺子的性命。
她做不到為民請命,但她可以為民除害。像李柺子這樣的禍害,她不介意揹負上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