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水花的婆婆田老太是在去世後的第三日卯時下葬的。
西北的老人有活著的時候就為自己準備棺木的習慣,再加上田老太一直久病不愈,老衣(壽衣)都已經早早準下,因此下葬並不倉促。
紀滿川和紀滿慶作為代表去送田老太下葬後回來,把從田家白事上帶回來的饃饃送來老院子,順便與紀老爺子和楊氏彙報一下田老太喪事的情況。
楊氏聽完田老太下葬治喪的過程,感嘆道:“田老太這一歿,你二姐頭頂上的大山挪走咧,總算熬出頭,和春香能過上個消停日子咧。
以後沒有田老婆子給你二姐氣受,你二姐一個常年守寡的嫂子, 他田老大也不敢隨便欺負你二姐。畢竟名頭上,你二姐也算是給他田家守節咧!”
紀滿慶點點頭,眉飛色舞道:“哎呀你,你不知道,我二姐這回,總算揚眉吐氣咧。雖說這回田家的白事,田老大請了人來顧事(做白事)。
但是我二姐畢竟是田老太的兒媳婦,按理來說,老人歿咧,鍋灶上要全憑兒媳婦去做哩!結果我二姐就是不去,一直趴到靈堂前頭不停哭,哭的旁人都拉不起來。”
楊氏疑惑道:“你二姐怕不是真哭哩?你二姐會哭田老婆子?”
紀滿慶嘚瑟的蹺起二郎腿,嬉笑道:“我二姐是真的哭裡哩,但咋會哭田老婆子?我二姐是哭自個咧!我二姐嫁到他田家這麼些年,遭的喔罪,吃的喔苦,心酸的都說不出來,如今痛快咧,可不是得好好哭哭!
本來田老大家的婆娘叫我二姐去鍋灶上燒鍋下面哩,我二姐一到鍋頭上就接著哭,嘴裡不停地喊娘,兩嗓子哭的人都能栽倒到鍋底下。田老大家的婆娘一看我二姐這個樣子,沒有方子,只能叫我二姐去靈堂裡跪著。
黑了守靈奏樂典的時候,我二姐更是哭得驚天動地,人都差點暈過去,把村裡跟事(幫忙)的人都看得眼淚多的不行。田老大一看,我二姐這個樣子肯定是啥都沒做不成,就讓我二姐到屋裡歇著去咧。”
楊氏滿意點頭:“你二姐也算機靈,田老婆子活著的時候沒給過你二姐好臉,死咧,還想要你二姐還要給她守靈,做鍋灶上出大力!沒門!”
紀老爺子搖搖頭,嘆口氣道:“都說千年的大道走成河,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可是誰又知道這熬的過程到底有多苦,有多少委屈和辛酸。你二姐啊,這輩子心裡苦啊!”
楊氏一聽這話,也是一臉難過,說:“誰說不是的哩!雖說田老婆子一歿,水花算是熬過來咧,但是孝坤是喔個樣子,以後水花老咧,也沒有啥個指望,也是難啊!”
“嗐!娘,這你就不知道咧,我二姐如今想得開滴很,人家我姐根本就沒指望老了能靠上孝坤!這回我二姐藉著田老婆子的事,把家徹底給分開咧。
而且我二姐話也說出去咧,她只要孝坤等她歿咧給捧個牌位就夠咧,其他時候不要孝坤到炕前盡孝,也不要孝坤回來伺候,她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娃!我二姐還跟田老大說,以後要給自己孫女招婿,算成田老二這一門的香火!”紀滿慶滿是讚賞地說道。
一聽這話,紀老爺子不贊同地擰了一下眉,隨即又鬆開,點點頭說:“你二姐把話說清楚也好!省得田老大兩口子老是怕你二姐把孝坤搶過來。畢竟是親母子,連著心哩!”
紀滿川撇撇嘴,不屑道:“啥連著心哩,人要有心,才能連心!我看喔孝坤對我二姐就是沒有啥心!孝坤在城裡成親這麼長時間,城裡的喔個婆娘都沒領回來,給我二姐見過!”
“沒見過你二姐?這怕是有些失禮吧?”紀老爺子抬眼問。
紀滿川肯定地點點頭,氣憤地說:“你不知道,這回田老婆子的事上,孝坤喔城裡的婆娘都沒有回來!你說喔有個啥心哩!”
“這回白事上都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