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永靈不好意思地說:“那倒沒有,我們留了很多,準備明兒再去拔的!”
楊氏驚叫道:“天光神,你們明兒還準備再去拔?你們這是不把這地裡的穀子苗拔光心不甘啊,得是?”
“奶,我們只是打算把草拔光而已。”
楊氏一邊翻看穀子苗,一邊繼續罵道:“一家人溝子撅起,累得溝渠子水直淌哩,好不容易種了一季谷,結果到頭來,你們這些瓜娃娃給咱留了幾畝貓娃娃!
哎喲喲,我這胸口子憋得不行咧.....你們明兒,誰都不許去地裡,以後再也不許去穀子地裡糟蹋莊稼!”
紀永靈有些訕訕,趕緊認錯道:“爺,奶,是我記錯咧,把穀子苗和貓娃娃給弄反咧。不過你們放心,我們拔的時候是跳著拔的,不是整片拔過去的。”
紀老爺子皺著眉,說:“以前就是怕你們把穀子和貓娃娃分不清,不敢讓你們去穀子地裡拔草,今兒大意咧。”
紀滿慶笑道:“我小時候被老人罵,‘四肢不勤,五穀不分,能吃能粑,幹活能歘。’現在這話能用到你們幾個頭上咧。”
紀滿川一臉無語地看著院裡幾個低著頭的娃娃,提議道:“爹,咱還是去地裡看看吧,如果真是跳著拔的,說不定留了很多苗,就當間苗吧。”
紀老爺子,嘆氣點頭道:“只能如此咧!走,咱去看看。”說完父子幾人轉身去了穀子地。
幸好,紀永靈幾人沒有把穀子苗全部拔光,雖然拔了很多苗,留了很多草,但是壟上面留的苗也不少,相當於間了苗,卻沒拔草。
這才讓楊氏和紀老爺子的心稍微被安撫了一些,但是紀永靈三人再也無緣去穀子地了。
第二日,紀永靈被楊氏拘在家裡陪胡喜容和賈蓉花做清涼膏,而紀永寧和紀永周則被派去玉米地裡捉蟲、拔草。
沒有農藥的時代,莊稼地裡的蟲全靠人工去捉,捉蟲可不比拔草輕鬆。
尤其玉米地裡,玉米的葉子看似很光滑,但邊緣有很多毛刺,一片一片的葉子,相當於是一把把小鋸子。在玉米地裡捉蟲,不僅面板會被葉片劃傷,而且蟲子還會掉進衣服裡,又疼又癢,很遭罪。
這日,吃過頭晌飯,紀滿川刷好騾子,套好車,準備帶著楊氏和紀老爺子去二蛋姑姑劉紅的婆家。
昨兒劉綠特意過來一趟,說自己要去接回自己的寡姐劉紅,但是家裡沒有老人,想請紀老爺子兩口子出面,幫忙一起去趟劉紅婆家。
所以,今兒紀老爺子和楊氏就以村裡長輩的身份去劉紅婆家接劉紅。
本來這種事,紀永靈是沒資格去的,但是劉綠昨兒說她姐家的女兒這陣子總是腰疼,想讓她過去給瞧瞧,要是沒啥大事,也好讓劉紅放心回來孃家。
說起劉紅,簡直就是舊時代“長姐如母”的典型代表。
劉紅母親早逝,劉綠父親一人帶著四個娃娃艱難生活,劉紅這個大姐就充當起了母親的角色,八歲起就站在板凳上煮菜燒飯,還要洗衣下地,餵豬、餵雞,裡外的活一把抓,比有些大人都頂用。
因為弟弟妹妹們還小,劉紅就像一隻護崽的老母雞一樣,把弟弟妹妹們攏在自己翅膀底下,庇護起來。
可是這個落後的時代,孩子的夭折率很高,劉綠上面的一個姐姐和下面最小的弟弟沒立住,在一個寒冷的冬天裡先後走了。
原本劉紅和劉綠不叫現在這個名字,就是因為那個悲傷的冬天,劉父希望家裡吉祥如意,花紅柳綠,以後不再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才給劉紅劉綠改成了現在的名字。
劉綠,可以說從記事起就是被劉紅一手帶大的。
當年以劉綠的家境,是沒條件去學堂唸書的,是劉紅犧牲了自己的婚事,才得以讓劉綠唸了一年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