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爺子笑眯著眼,說:“就是前陣子追肥的時候,我家永靈教我兩家子做了些堆肥,這給地裡上上咧。沒想到,還真有用得很。”
牛根生瞪眼道:“好我的紀二哥哩,有這麼好的東西,你咋還藏著掖著,不給我們這些人說哩!”
紀老爺子搖搖頭,說:“不是藏著掖著,莊稼的事情,不敢亂來。我也是想自己試過後,再給大傢伙說。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看出來效果,還真是好用得很。”
牛老二一拍手,一跺腳,不滿地說道:“紀二哥啊紀二哥,咱這輩人,你就是咱莊裡帶頭的莊稼把式,你說叫我們跟著你家用這啥堆肥,我們還能不學嗎?”
牛根生拍拍牛老二,說:“老二,你嫑這麼說,紀二哥也是為了咱好,莊稼禁不起一點點風險。”
其他幾個老漢也是點頭附和。
牛根生接著道:“老哥,錯過這次追肥,咱後頭還有豆子、谷……還要種麥,你說的這個堆肥,叫你家永靈教一下咱這些人,都早早準備起來吧。”
紀老爺子點頭應下。
接下來的日子,紀永靈就成了村溜子,這家躥一下,那家逛一下,指指點點,猶如後世那些“磚家”一般,指導著村裡的莊稼漢如何堆肥。
牛家莊家家戶戶熱火朝天,各種挖坑刨糞,連大槐樹下去諞傳人的嘴裡都是不停掛著“糞”。
當然這事也沒落下紀滿川和紀滿慶兩個老丈人家。
因為堆肥的好處已經顯現,紀老爺子信心十足,他可不能“肥”了村裡人,卻忘了自家人,所以紀永靈專門上她舅家和紀永寧舅家指導了一番,連紀水草家也特意去了一趟。
最近是針金菜(黃花菜、忘憂草)的採摘時節,每日天剛亮,紀永寧兄弟倆就要踏著露水去溝邊採摘針金菜。
針金菜採摘的季節性很強,一定要在黃黃花蕾還沒有完全開放的時候採摘,如果花朵完全開放,那麼針金菜的品質和口感都會大打折扣,所以最近家家戶戶都在抓緊採摘,蒸曬。
針金菜繁殖生長能力強,本身可以當菜,葉子又可以編草墊子,秋冬天還可以砍來做柴火。而且其根系發達,適應性較強,不擇土地,易成活,在西北這種比較乾旱的地方,哪怕是坡地荒灘,房前屋後這些閒散的土地都可栽種,甚至不用搭理,它自己就可以生長得很好。
說起針金菜,紀永靈又想起了造紙,其實針金菜的葉子和麥秸稈一樣,都是很好的造紙原料。
最早她在雜貨鋪子買過一令紙(500張),花了500文,當時她心疼極了。再後來去書肆詢問時,稍好些的書寫紙,一刀只有75張,竟然賣到一錢銀子,她更是心疼的呼吸困難。
她知道古代紙貴,但是沒想到這麼貴。
難怪紀滿川說他們念私塾時都不輕易用紙,只有那些富戶或者財主家的孩子才可以用紙寫字。
平時先生只讓他們在院裡的石板上沾水寫寫畫畫,或者在院子裡的地上用棍子寫畫,反正他們唸書只為識幾個字,不被人哄騙就成,又不考科舉。
也許是這個時代的紙張產區集中在南邊,如果是水路能到的地方,還能便宜點,但是他們寧平縣需要車馬運輸,而現在的紙張又特別的嬌貴,所以運輸過來費用就變得十分昂貴。
雖說寧平縣的百姓重視唸書,但能去參加科考的普通人家孩子卻寥寥無幾,恐怕跟這紙張昂貴不無關係。
紙都捨不得用,又如何練就一筆好字,如何步入科舉呢?
真的是寒門難出貴子。
紀永靈思索著,用針金菜葉子如何造紙。
先前霍志遠來她家時,她曾稍稍詢問過。霍志遠當時說,現在的紙多用的是竹、麻、構樹皮等,他並未提及麥秸稈和針金菜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