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用一擔麥子加一兩銀子,娶了紀水花過門。
村裡人都說紀水花命好,尤其那天送親回來的人,逢人就說紀水花婆家的青磚大瓦院子多氣派多闊氣,還有那酒席上的豬油臊子面香得咬掉舌頭。村裡的沒成婚的女孩子都羨慕紀水花攤上了這麼一門好親。
想到這裡,紀水花只覺心裡苦澀難耐。
她想,蓋上紅蓋頭那一刻,她大約內心也有過喜悅吧,可是好像更多的是迷茫。
聽說別的地方都流行盲婚啞嫁,可是他們寧平縣一帶,如果都是莊戶人家,大家都還是會帶上子女簡單相看一番,看一看對方的長相、家裡的條件。
她當時想,可能因為田家是大戶人家,規矩比較嚴,所以才沒有相看吧。
讓她想不到的是,成婚的當晚,別人是洞房花燭,她是冤家路窄,短兵相接。
雖然她娘簡單說了說成婚當晚應該怎麼做,但是她當時覺得這種事太骯髒,太噁心,所以心裡極度抗拒。那晚當田老二近身時,她不自覺就反抗了起來。
仗著自己練過棍法,她抽起一把椅子,當地一摔,椅子便四分五裂,她撿起一條椅子腿,劈頭蓋臉就朝田老二抽了過去。
田老二也不是弱雞,也拿起身邊的凳子和她過招,兩人招式旗鼓相當,但是田老二因為佔著男人身材和力量優勢,略略勝過紀水花,所以當晚紀水花睡地,田老二睡炕。
第二天,住在隔壁院子的田老太太見自己兒子和紀水花都烏黑著眼,手上和胳膊上青一片紫一片,便讓兩個婆子抓著紀水花,要她罰跪,當時她要反抗。
田老太太說:“你要敢反抗,我就讓我兒休了你,以後你孃家那些有女兒的兄弟姐妹都得怨恨你!”
紀水花沉默著跪下,她看著田老二大搖大擺地走進正屋,吃吃喝喝,而她頂著烈日暴曬跪在院中,屈辱和憤怒在她心中交織。
紀水花想不明白,為何兄弟姐妹會怨恨被休棄的女子,畢竟他們村當時也沒有誰被休棄過。
她只是聽幾個碎嘴婆子閒諞時說起過,哪個村誰家女子被休棄,語氣裡是無盡的嫌棄,明裡暗裡都在說這個被休棄的女子肯定是家教不行、品行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