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置的墳包有了。
需要關押的惡靈也有了。
那麼接下來就要……
不知怎麼,剛才一直嘚吧的男人忽然沉默下來。
蒼白的指節攥了下,男人開口:&ldo;進去之前,讓我先說幾句話吧。&rdo;
&ldo;……嗯。&rdo;
周卿嘴角弧度退去,沒有了裝出的坦然和輕鬆,他臉上的表情是雪鬱從沒見過的,不是殺人時的殘酷冰冷,不是逗他時的散漫惡劣。
是一種難得正經專注的表情,讓雪鬱莫名覺得他要說很重要的事,而這件事會讓他聽了之後六神無主地想要逃跑。
周卿一路上沒喝水,喉嚨幹痛,但還是說道。
&ldo;除了這起案子,我是個正常的人,有正常的感情,所以你能不能回應一下,我昨天的表白。&rdo;
雪鬱沒想到他要說這個,張口結舌。
周卿很有耐心,不催促,不逼問,給他足夠的思考時間。
良久,雪鬱先垂下眼。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世界不是童話,人不是非黑即白。但他也沒辦法,在周卿殺了這麼多人後,回應這樣的喜歡,&ldo;……對不起。&rdo;
&ldo;好吧。&rdo;周卿試圖扯起一個無所謂的笑蓋過那陣難受,但隱藏得不是很成功,所以他乾脆不做無用功了。
他耷拉下眉眼,在雪鬱面前直接地露出自己的頹然和消極,讓雪鬱知道他現在很不好,很不舒服,他聲音低澀道:&ldo;那我只有最後一個請求。&rdo;
雪鬱很害怕聽到請求兩個字,他能力小又軟弱,很多事都是他力所不能及的。但在那樣的表情下,他沒辦法不出聲:&ldo;嗯,什麼?&rdo;
&ldo;我在裡面能聽到外面的聲音。&rdo;
&ldo;六月十四號是我生日,那天你能不能來和我說說話,什麼都好。&rdo;
他呼吸微如蚊蚋,&ldo;能行嗎,雪鬱?&rdo;
周卿從來不過生日。他只是在儘可能地想留住雪鬱的辦法,什麼招數有用他往外拿什麼,他就是這樣惡劣狡猾愛耍心機的人。
他偏激黑暗,恨一個人的方式是去殺,喜歡一個人的方式是攤開傷口博取同情可憐。
他說自己正常,其實不是,不然也不會利用雪鬱容易心軟敏感的性子。
&ldo;……六月十四,三天後?&rdo;
只是來看一眼的事,並不難辦,雪鬱抿唇應道:&ldo;我會來的。&rdo;
雪鬱很乖,不會撒謊,他說會來就一定會來。周卿唇角牽起,不知道現在這份心情能不能稱為釋然,總之感覺不算差。
靈體在進入墳包前,周卿最後捏了下雪鬱的臉,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匆促的時間又不容他說那麼多,只是兩秒鐘的功夫,他的靈體消失,只剩下一副空殼子。
這一切都太快,快到鎮壓儀式徹底完成時。
雪鬱還怔忪地停在原地。
他心臟悶悶的,感覺到一種很奇怪、很違和的情緒。
好像過於平和了,這一路上,周卿彷彿早就在最初給自己預定好了結局,所以在結局發生時,他不哭也不鬧,不怨也不悔,平和地迎接自己的懲罰。
雪鬱抿了抿唇。
雨還在下,他把撐著的傘抬起了點,在遠處看到了白雲,遠山,細河。
冬去春來,四季交替。
雪鬱忽然間又感覺很遺憾,周卿再也沒有看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