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堯生出煩躁,正要邁出大門,忽然聽到有清響傳來,他眉頭一皺,往發出聲音的地方大步走去。
他在後院裡看到他本以為逃跑了的雪鬱。
那人半蹲著用鐵碗在木桶裡舀了水,又把籃子裡的蘑菇泡在水裡,慢慢搓揉粗糙的菌蓋,搓一搓,又浸入水中認真過一遍。
秋天井水冰涼,雪鬱身體又養得貴重,碰了幾下水,細秀的指腹全紅了。
似乎聽到了腳步,雪鬱快埋在膝蓋的腦袋抬了起來,他看向面目俊秀的男人,小聲問:&ldo;你忙完了?&rdo;
寧堯不回答,看著他手裡的東西。
雪鬱握著一個洗乾淨的蘑菇,微弱地解釋:&ldo;這個是,我看你廚房燒著水,可能是要做蘑菇湯,我就先洗一洗……&rdo;
&ldo;因為你救了我,我想做點什麼……&rdo;
說&ldo;救&rdo;其實是在睜著眼胡說八道,誰救人會把人迷暈?男人分明是想把他帶回來殺死罷了。
但雪鬱必須要這麼說,賭一把,看寧堯會不會因為他聽話,放過他一馬。
清晨的森林濕氣重,雪鬱心裡打鼓,就那麼蹲著仰頭看男人。
寧堯眉頭緊擰。
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蘭堡那目中無人的兩口子,教會了雪鬱刁蠻和任性,卻沒教會他有教養和吃苦耐勞。
穿衣服這些小事都要交給別人去做,更別說會自己洗菜。
他盯著雪鬱紅得真真切切的手,又看了下籃子裡已經被洗過的幾個蘑菇,不是敷衍了事,汙泥確實都被洗乾淨了。
寧堯遲疑了下,嘴上卻說:&ldo;你在裝什麼傻?&rdo;
&ldo;我早說過,只要再讓我看到你,我就會殺了你。&rdo;
他不關心雪鬱為什麼不在蘭堡舒舒服服地過日子,跑來了以前不屑一顧的貧民窟,那都不重要,他只想殺死雪鬱,以洩心頭之憤。
院子不大,兩人僅隔半米遠,雪鬱接收到了男人濃濃的殺意。
他吞嚥著低頭,故意不看那把閃著光的刀,小心翼翼把蘑菇放回籃子,再做出疑惑的表情,低聲詢問:&ldo;我們之前認識嗎?&rdo;
寧堯沉默良久,握緊手裡的刀:&ldo;你在玩什麼把戲?&rdo;
雪鬱萬幸現在腿麻了,不然他可能會丟臉地跌坐在地上,看著被膝蓋遮去大半的腳尖,他回道:&ldo;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rdo;
不記得?
寧堯聲音蒙上陰鬱,讓雪鬱本能地變僵硬:&ldo;什麼叫不記得了?&rdo;
男人面目冷硬,似乎真對他口中的話抱有疑問,像是完全不知道雪鬱身上發生了什麼。
既然這樣,是不是可以把寧堯排出嫌疑人的範圍?
不,雪鬱冷靜下來,不能一錘定音,也許他是在裝。
&ldo;男朋友&rdo;的心裡路程也許是這樣的,他一開始並不想沾人血,所以才用藥的辦法,讓原主忘掉蘭堡,不會再回到蘭堡。
但他不能確定藥效是否發生作用,於是將原主帶了回來。
刀殺是他的後手,如果等原主醒來後他發現藥沒有起效,他就會用刀把原主殺死,然後再回到蘭堡,說原主是被奴隸殺害的。
雪鬱望著寧堯,試探出言:&ldo;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忘了很多東西,昨晚腦袋很暈,只記得我要騎馬去什麼地方,但沒上馬就暈倒了。&rdo;
&ldo;然後被你救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