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巷當中,魅手握雪白月刃,神兵喋血。
腳邊,一具無名屍身仰躺望天,瞪大雙目中寫滿不甘,脖頸處一條微不可察的猩紅血線慢慢凝實,向外流淌血珠。
此獠生前乃是一尊五十級魂王,因貪戀名為魅的少女美色,精蟲上腦,一路尾隨,欲行不軌,最終被騙至小巷坑殺。
這是兩人踏足內城的第四日。
不知是天生富含冒險基因,還是自幼流淌著混亂的血,用一個詞足以形容李未然目前的狀態:如魚得水。
“血腥瑪麗?”
他蹲在無名魂王面前,以鐮柄擊碎其手中玻璃瓶,猩紅刺鼻的神秘液體流淌在地,沿著土壤慢慢滲入地下。
殺戮之都,幾乎人手一瓶血腥瑪麗。
亡命之徒們將其視作一種興奮劑,開戰前喝上兩口頓時變得嗷嗷直叫,精神異常亢奮,不知疲憊,悍不畏死。
據李未然觀察,血腥瑪麗並非所謂人血。
而是以血液為引,混雜多種能夠使精神致幻的有毒草藥為主材料,煉製成的特殊藥劑。
自飲下它的那一刻起,生靈便相當於中了一種慢性毒素,在殺戮中變強,同時也會潛移默化改變精神與體質。
變得嗜血,放縱慾望,釋放邪惡,最終走向毀滅。
因其特殊功效,血腥瑪麗在內城中已經漸漸誕生出貨幣屬性,取代魂幣,成為市面上唯一流通的信用貨幣。
怪不得殺戮之都在魂師進入外圍據點時,就用以各種潛移默化的手段引導新人飲下血腥瑪麗,堪稱最佳控制手段。
如同鴉片似的,成癮後即便察覺,也再無法擺脫。
——
“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碰它。”
這時,魅拎著不斷滴血的月刃走了過來。
她望著碎了一地的猩紅液體,美目中流露出濃濃的忌憚之色,就好像直面何等洪水猛獸一般。
進入殺戮之都前,老師曾極力告誡她萬萬不可沾染血腥瑪麗,因為即便強如她,也花費極大代價才擺脫後遺症。
“骯髒的豬下水,連澆花都嫌髒。”
李未然站起身,如是評價。
坐擁帝國境內最大藥圃的影族,製藥水平雖說不如破之一族那般獨步大陸,可精通此道的好手亦有不少。
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粗通藥理,自然知道弊處。
“而且,時,你發現了麼?”
“即便不曾飲用血腥瑪麗,這座罪惡之城依舊源源不斷地對我們的精神狀態施加影響,腐蝕意志,勾起陰暗面。”
魅咬了咬嬌嫩紅唇,探究似地看著同伴。
頭頂上空的那輪暗沉紫月,彷彿一座洩露的巨型核反應堆,源源不斷地向外投射危險無比的輻射射線,映照生靈。
她之所以能豁免這種精神腐蝕,是因為出發前宗門賜下的一塊精神系頭部智慧魂骨,能夠極大增幅精神力量。
那麼,“時良”的依仗又是何物?
“想知道?”
李未然拖長尾音,可謂賣足了關子。
“嗯嗯。”
大胸少女直點頭,又是一陣波濤洶湧,晃得他眼花繚亂。
“秘密,不告訴你。”
這般回答如何能令佳人滿意,自然報以粉拳。
“走吧,去傳說中十死無生的角鬥場瞧瞧。”
肉身不壞的影族少年,可不怕這招,他肌肉結實著呢,雙手整了整衣衫,一馬當先地走出小巷。
那雙銳利如鷹隼般的雙目,漫不經心地在四周掃過,隱藏在暗中,鬼鬼祟祟地躲在外圍觀戰眾人,頓時被驚走大半。
他們就是一群追尋腐肉與鮮血的戰爭鬣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