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覺得這輩子完了。
我每日的生活就是四處溜達,一次溜達到“啊!師母!”的大學。
世上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校門口總有觀望女生的痞子,但他們也已更新換代。在一排年輕痞子裡,我發現一張熟悉的面孔,竟然有個老痞子!他也認出了我,雖彼此叫不出名字,我倆還是激動地擁抱在一起。
我:“還蹲著呢!”
他:“已經好多年沒蹲了,今天來懷舊,你呢?”我:“也是懷舊。”我倆蹲在一起,感慨著,要能跟個小女孩談談戀愛,該多麼美好。
說著說著他就哭了:“我都這歲數了,誰跟我?”我好言相勸:“沒事,聽說只要成為大款,多小的女孩都有的跟。”他怔怔地說:“看來只有當大款這一條路了。”我倆緊握雙手,相互囑咐一句:“掙錢!”依依不捨地告別。
走出幾步,一個女生騎車撞到了我,她惶恐地說:“叔叔,對不起!”叔叔?剎那間我彷彿被扔到另一個星球。
我癱倒在地,不願站起。女生說:“您要覺得不舒服,就到我家休息一會吧。”我弓著身子,爬上了她的小車。
四十分鐘後,我說:“你家到底有多遠?”她說:“我家不在上海。我是外地學生。”
我:“你知道坐在你車上有多難受嗎?”她:“知道。能在我車上坐四十分鐘,說明你根本沒事。對不起,我怕碰上訛錢的。”我跳下車,對她的智商讚不絕口。她得意地笑了,我雙眼圓睜……從此她和我生活在一起。
她在大學學公共關係。她對公共關係的理解就是——交朋友。
她廣交朋友,從好學生一直交到壞學生,最後結論是,還是壞學生有意思。
她成了一個壞女孩,大學中有三百個男生喜歡她,她喜歡三百零一個男生,那多出來的一個是她的男朋友。一個被男生普遍喜歡的女生肯定被女生們普遍厭惡,她和室友相處極差。她曾向她的男友建議,在學校附近租間平房,乾脆同居算了。
這個大膽想法把她的男友嚇得神經衰弱,她的男友雖然自稱很壞,卻沒有經受住考驗,終於原形畢露。這段感情被她果斷地終止。
作為她的新任男友,我蹲監獄的經歷令她滿意。她搬來我處,整夜傾聽我的劣跡。我的事很快講完,度過了幾個無聊的夜晚,她問:
“你家裡有沒有壞人?”
撫摸著她,我說:“猜對了,有一個很壞的人。”如同《一千零一夜》,我在三十一歲的時候,每晚對著一個心靈扭曲的女孩,講述我家的二老爺。
第二章 夜話
【一】
我的母系來自東部丘陵地帶。1938年,那裡有個殺豬的崔大漢。
他生就一張暴力的臉,除了殺豬就是打架。他打架都是因為他的妹妹,他妹妹水靈嫵媚,是非不斷。
一天,他宰完一頭豬後口渴難耐,回身發現一個消瘦青年坐在他的板凳上端著他的茶壺喝。
崔大漢怒吼:“你在幹嗎?”
那人:“看你殺豬。”
崔大漢:“殺豬有什麼好看?”
那人:“解氣。”
崔大漢:“你恨豬?”
那人:“不,恨人。我把豬當成人。”
崔大漢轉身對豬剁了一刀:“好,咱們殺人!你還覺得什麼痛快?”那人:“吃肉。”崔大漢大笑:“把豬肉當成人肉?”那人:“對了!”崔大漢:“哈哈,你這個朋友我交了!貴姓?”那人:“免貴,姓李。”崔大漢帶著李姓青年回到家,大叫:“盛肉!”裡屋衝出個穿大紅旗袍的姑娘。崔大漢一天殺十三條豬,掙錢不少,他妹妹總穿著時髦衣裙在小鎮散步,模仿香菸盒上的摩登女郎。
吃飯時,她對李姓青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