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再也沒有跟他提起一次,他輕視了她的夢想,所以她就將它藏了起來,放在一個不讓他知道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無意開啟沈熹電腦使用過留下的痕跡,他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他曾深深地傷害過自己最愛的女人。沈熹或許還會對他笑,對他哭,甚至一如既往地愛他,但她再也不會跟他聊她的夢想。
這也就是為什麼,沈熹那麼喜歡跳舞,當她從姑姑團裡出來之後,突然迷茫了。是不是因為他的那次不支援,她也開始懷疑舞蹈了;是不是因為他的那句無聊,她也覺得跳舞變得沒什麼意思了?
以前,他都自認為很瞭解沈熹,他用自己的方式愛她疼她,甚至給了她想要的自由:她想工作就工作吧,不想工作就不想工作,他都覺得沒關係。沈熹還年輕,他不需要她成為多麼厲害的人。他愛得自大又強勢,所以,一不小心就抹殺了沈熹夢想;因為他的自大,他阻止了沈熹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一個更閃閃發亮的人。
“對不起……”何之洲又道歉了一遍,他的視線之下:沈熹微微顫抖著肩膀,依舊是默不作聲的模樣,直到滾燙的眼淚一顆顆地滾了下來,再也忍不住,趴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何之洲把沈熹抱緊。
“嗚嗚嗚……嗚嗚嗚嗚……”沈熹放聲大哭,只覺得身體裡有滿腔的委屈急需要發洩。她本以為何之洲可能再也想不起波士頓那件事事,有時候她也告訴自己那根本不算事,是她太斤斤計較太小心翼翼。可是,她忘不了何之洲說的那句“無聊”,淡漠又輕蔑,清清淡淡擊垮了她所有的自信和理念,彷彿一切都是她在想當然。
他這樣傷害她,她想辯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或許對比何之洲的“為人類進步做貢獻的偉大科研事業”來說,她參加舞蹈比賽就像小孩過家家一樣無聊。她不敢把她的夢想和他的對比抗衡,所以或許她乖一點比較好,不要讓他操心和頭疼,平添他的麻煩。
她安慰自己:至少以後何之洲成為厲害的科學家,她也是科學家夫人。
可是……
慢慢的,有些話她不敢對何之洲說了。跳舞不再是她的理想,變成興趣可能會更好,想跳的時候跳跳,不想跳的時候就擱淺吧,反正真正能成為舞蹈家的人有多少呢。
沈熹哭個不停。她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吳翎和沈建國帶著她參加跳舞比賽的場景:也是這樣的冬天,比賽的會堂沒有暖氣。她跳舞穿的小白裙根本不能禦寒,可是她一點也不冷。除了最後拿到令人驚喜的比賽分數,臺下還有沈建國和吳翎捧著薑茶期待的模樣。
就是因為親人的支援和肯定,讓她感覺不到一點冷,滿滿都是開心和喜悅。但是……她的男朋友,好像不能像沈建國和吳翎那樣支援她,肯定她。
她和何之洲不一樣,她從小跳舞,幼兒園跳到了大學,舞臺是她喜歡的地方。可是畢業了,舞臺不見了。姑姑的團裡是可以跳舞,可是也沒有她想要的舞臺。所以無聊的時候,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捧著膝上型電腦看看自己以前跳舞留下的影片,不管是獨舞還是群舞,裡面有一個姑娘,她曾經很愛跳舞。
……
沈熹抱著何之洲,哭聲嚶嚶,何之洲也不停地摸著她的後背,直到幾聲惹事的口哨飄了過來。除了口哨聲,還有一道刺耳的男聲:“哎呦,大美女哭得那麼傷心做什麼,男朋友不要你了麼?”
有人故意起鬨,沈熹紅著眼睛抬起頭,發現起鬨的人還不少。
“男朋友不要你,我要你啊!”
“來,到哥哥我這裡來,哥哥的胸膛也是給你依靠滴……”
“……”
沈熹抓了抓何之洲的夾克,何之洲將她抱得更緊,已經沉下臉,對圍上來的七八個社會小青年扔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