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後頭,雷昊和幾個男生以後仰投籃的姿勢,輪流蹦躂著去摸教室後門的上門框。
這似乎成了班上男孩子們樂此不疲的專案,無論是出門還是上廁所,總要莫名其妙來這麼一下。
「雷日天,你們怎麼這麼幼稚啊!」李語涵看著摸掉漆的門框,吐槽道,「一個破門框,有啥值得你們上躥下跳的?」
「這就是男人的快樂。」雷昊又蹦躂了兩下,嘻嘻哈哈說,「又沒摸你,管太多了吧班長?」
其實雷昊這人心不壞,就是說話沒個遮攔,常惹女孩子生氣。
童妍從他身邊走過,微笑著說:「你敢摸班長,是手不想要了;說出這種話,是舌頭也不想要了?」
她嗓音輕軟,雷昊卻被噎得一個趔趄,撓著頭說:「一鳴驚人啊,新同學!」
傻子也有傻子的好處,被損了也不生氣。
李語涵揚眉吐氣,和童妍輕輕擊了個掌。
「對了童妍,」想起正事,李語涵將那份改了不少地方的花名冊擱在沈肆的桌上,「待會兒你提醒一下沈肆趕緊核對資訊哈,就差他一個人了。」
童妍頓了下,說:「好。」
攤開的花名冊,上面的住址熟悉無比,但父母兩欄卻是空白。
是忘了錄入沈叔叔和林阿姨的資訊嗎?
沒揣測多久,上課鈴聲響起,沈肆果然踩點進門。
「沈哥!」
雷昊是沈肆的頭號迷弟,門框也不摸了,自動為沈肆讓路:「你打架那麼厲害,就教我兩招嘛!我拜師禮都準備好了,以後保證唯沈哥馬首是瞻!」
要是以往,沈肆通常一個「滾」字打發。
但是今天他停住腳步,淡淡問:「你想學這個,是為了打架?」
他的嗓音低低的,童妍卻聽出了比平時更沉的冷意。
也不知道雷昊哪句話戳他痛處了,不過雷昊那嘴巴吧,哪句話都有可能得罪人。
雷昊嘿嘿說:「當然啊!不然正常人誰學這個,我又不為國爭光!」
這憨憨,每回都能在人雷區精準蹦躂!
童妍回頭,打斷雷昊說:「老師來了。」
教室外果然響起了英語老師特有的高跟鞋聲,雷昊這才灰溜溜回位置坐好。
沈肆拉開椅子,帶著一身寒意坐下,身上有一點很淡的菸草味,也不知道是沾染上別人的還是他自己抽。
瞥見桌上的花名冊,他順手拿了起來。明明這麼好看的一個少年,卻總喜歡兇巴巴皺著眉頭。
童妍用筆抵著下巴,溫聲說:「班長放桌上的,讓你核對資訊,把錯誤疏漏的資訊改過來。」
沈肆沒吭聲,垂眼在堆滿了試卷和書本桌裡翻找著什麼,這個角度顯得他的眼睫很長,和小時候一樣。
作業不交,試卷不寫,找不到筆了吧?
見他眉頭越皺越緊,童妍乾脆把自己的筆遞了過去:「給。」
沈肆不耐地將掏出的卷子塞了回去,坐了會兒,伸手去接童妍的筆,剛好童妍也往他那邊遞了遞,兩人的手指就猝然撞在了一起,堅硬的指骨擦過柔軟的指腹,帶起一陣酥麻。
他唇線抿得更緊了,好像有些厭棄的樣子。
童妍倒是坦然,淡淡縮回手,看見沈肆轉了轉筆,然後唰唰劃去那行原有的住址,在空隙處寫上新的。
依舊是遒勁的硬筆行書,和他這個人一樣漂亮。
恍惚間回憶碎片湧上心頭,童妍彷彿看到了葡萄架下,小男孩坐在石凳上練字的情景,模糊溫婉的女子捉著他的小手,引導一筆一劃,寫得端端正正。
沈肆是真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還是故意騙自己?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就像微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