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明黃色的龍袍把我們的距離拉得太遠。我曾經深深地執著於他還是少年時,那股溫柔和煦的氣質,以至於他長成以後,我總是纏著他笑給我看。那笑容每每思及,總是能觸動最柔軟的心底和最純真的情懷。十年生死兩茫茫,縱使不是死生,我們之間的十年,何嘗不是茫茫?
“蒼王,您年少時浴血沙場,莫說這幾十人,怕是幾百人於您,也不在話下吧。”那聲音從深山密林中而來,經過迂迴的河道,有流水拍打於巖岸。輕柔地,仿若飛花落入。
四周聽聞他話中對姜卓的稱呼,響起了一片驚呼。
我控制不住從心頭泛起的辛酸,恨不得自己沒有站在他的視野之中。因為偽裝於他,是最脆弱的築防。我以為自己已經很勇敢,很堅強,強到能夠去忘,所以才會自告奮勇地陪同姜卓前來。可原來這個佔據了我少女時代所有幻想的男子,只要一句話,就能讓我恨不得遁地而逃。
姜卓不知何時,已走到了我的面前,低頭看著我,“阿寶……”他輕喚。我伸手抱著他,在他懷裡用力地搖了搖頭。我們相貼的身體是熱的,可我放在他腰上的手,卻一片冰涼。
“陛下和王妃遠道而來,朕有失遠迎,還請見諒。”聶明燁在姜卓的身後說,“二位請進來吧。”
和國的文官武將,無不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我們。我的怯弱在姜卓的掌心裡化去,心情慢慢地恢復平靜。聶明燁請姜卓入帥帳詳談,因為我是女眷,不便參與,便乖乖地呆在帳篷外等待。其間四周竊竊私語,有數道目光凝結在我的身上。我故作輕鬆地四看,但他們的談話還是不時地飄入我的耳中。
“這位不是……”一人問道。
“對,這位就是名動天下的錦繡王妃,同時,也是差點成為了我和國王后的聖雪族少主。”那人的聲音有些憤憤然。
“她與陛下不是……?”那人驚詫。
另一個聲音咬牙切齒,“是的!她與陛下青梅竹馬,相伴十載。陛下如今懸置中宮,為的就是她!她是陛下心目中的皇后,縱使她為別人生兒育女,陛下也只認定了她!”
說到後來,起先疑惑的人都已經恍然大悟,最後變成了一致的聲討之聲。我跟聶明燁的事情,他們只知道表面,大體又被民間以訛傳訛地誇大了許多,最後我就成為了負心背信的那一個。但無論過程如何,這樣的結果已經註定,所以每每他們投來憤怒的目光,我便坦然地投以一笑。
不一會兒,陳寧遠從帳中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件披風。他徑自走到我的面前,低著頭說,“皇上說您身體不便,今日郊外風大,還請您多加件衣裳才好。”
我連忙擺了擺手,但還沒開口拒絕,陳寧遠已經親手為我把披風披上。他是聶明燁的近臣,地位已經今非昔比,勞他親自動手,我心裡非常過意不去,“陳大人,真是勞煩您了。”
“您千萬不要這樣說……”陳寧遠接著道,“皇上說,會談尚需一會兒,若您覺得不適,可以去女眷的偏帳休息片刻。臣帶您去。”
“不用了陳大人,我在這裡站著就好。卓……蒼王不能出來太長時間,我們一會兒就要返回了。”
我們說話間,一個女人抱著一個不足歲的嬰孩從我們面前走過。那個嬰孩包在黃色的襁褓裡面,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忽然舞了舞小手,女人就停了下來。“殿下,你想要什麼?”女人看向我,朝我靠近了幾步,我聽到那孩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女人在斟酌著稱呼,“這位夫人……” 陳寧遠要糾正她,我卻搖了搖頭,自她手裡接過了孩子。一個小男孩,頭髮密密的,黑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親了親他的額頭,他伸手抱住我的臉,嘴巴里面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我很容易就猜到了他是誰。好像……真的好像……連這膚質,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