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等實在沒錢了,請府臺大人垂憐啊!”一干豪紳帶著哭腔回答道。本以為獻了城可以逃脫罪責,誰料到獻了城,還要傾家蕩產。
“我賣給你們這些東西,不要現銀。換俺們泉州的句話說,是想拉你們入個份子錢,一塊兒做筆大買賣!大夥有興趣儘管聽我把話說完,沒有興趣麼,本官決不強留!”陳龍復見大家的表現,知道自己的意思被誤會了,笑了笑,做了個少安毋躁的手勢。
他的目標更長遠,杜規搶了先,同時也為他探明瞭各個商家的實力。這讓他對心中的計劃,更多了幾分把握。
“如此,我,我等願聞其詳!”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田老爺走上前,拱手說道。他是個布商,家裡開著紡織作坊。為了採購新式機械去過邵武幾趟,對破虜軍的政策多少有些瞭解。文丞相一向重商,既然杜大人已經答應幫大夥脫罪,那此刻陳大人說的事情,應該不是再想搜刮大家。
況且陳龍復是南安人,泉州歸屬大宋以來,就是第一商港。港里人經兩百多年薰陶,多少都有些商業敏感度。如果他說買賣有錢賺,憑藉他一朝進士的頭腦,和一地太守的官府背景,只要破虜軍不被擊敗,這筆買賣肯定不會讓大家虧本。
“蒲家名下,有一百二十餘艘商用大海舶,還有半支大宋艦隊。這些船,破虜軍水師看不上眼,只徵用了不到四十艘。剩下的百餘艘,我想挑揀大的出來,作為股本,加入大夥的商號,一塊兒跑水路。不知哪位商家能把這些船吃得下,或者,哪幾位聯手,可以把這些船吃進一部分。至於航海所得麼,扣除稅收,官府願意根據投入比例佔股!”
幾句話,如霹靂般把大夥驚呆。如果說剛才大夥的心情如墜地獄的話,此時,眾人的心情就彷彿飛到了雲天之上。
泉州通商海外六十餘國(地),素有“漲潮聲裡十萬商”的美譽。海洋貿易,最為賺錢。每年趁著季風從泉州出發,一路上將漆器、絲綢、刺繡、茶葉向流求(臺灣)、麻逸(馬尼拉)、渤泥兜售,然後帶上各地特產,經麻古喇、小天竺各國(孟加拉灣)、錫蘭,到大天竺的加祖拉特,買上胡椒、印度布(印度棉花比中國棉花絨長,所以布質軟而優),紫檀、樟腦等、珍珠、金器(黃金藝術品),然後沿途兜售回來,一個來回,每船至少能賺萬餘兩,若本錢足,機會好,賺上三、五萬兩也非難事。
蒲家之所以興旺發達,完全是因為他們兄弟憑藉賄賂當朝重臣,爬上主管泉州水師的高位。然後利用水師的船舶資源,大做買賣,中飽私囊。
但普通商戶,縱是向尤老爺、田老爺這些絕頂豪門,也就是有十幾艘船。一些小商人,甚至幾人搭伴,租了人家的船跑買賣。放眼東南沿海,眼下能將生意做到蒲家這麼大的,只有第一個去流求拓荒的蘇家、和海盜方家。
所以眾商經常扼腕,嘆息大好商機從眼前飄過。如今陳大人說肯把蒲家艦隊的大部分船舶分給眾人,憑藉眾人的能力,和泉州的地理位置優勢,幾個來回,今天被杜規颳走的錢財,就可以賺回來。
愣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結結巴巴地問道:“大人是說,官府只參股,不干涉我等如何經營!”
“嗯,只參股,你等自己經營,願意跟誰做買賣做買賣,只要不賣違禁物品,不偷稅,官府概不干涉,只管分紅!”陳龍復點點頭,輕捋著鬍鬚答道。
“我,我等向北方販貨,也行?”尤老爺又來了精神,試探著問。
邵武的鐵器、木器和一些新奇物品,在杭州、大都的新貴中非常受追捧。如果陳大人允許大夥跟北元做生意,縱使不跑外海,每年短途販貨,也能賺個盆滿缽圓。
“也行,不但可以,官府還會定期向爾等採購北方糧食、礦石、馬匹、牲畜,不問這些物資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