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苗春不必,低階軍官們不必,他們肩膀上沒那麼多負擔,他們可以有更多機會選擇,怎麼打,對自己的發展更有利。
“好了,出發!”文天祥一揮手,率先走出了中軍大帳。
火把在夜空中打成了長龍,
幾千名破虜軍戰士,迅速在山路上穿行。無數挑著糧草輜重的鄉民跟在他們身後,走出深山,走向蒙古軍入侵方向。
“報,丞相,簫將軍回來了,帶來了援兵”,一個騎兵快速沿山腳下追上來,衝著文天祥喊道。
“援軍”,將領們驚詫地轉頭,贛南會戰以來,這個詞,他們還第一次聽人說過,著實新鮮。
“我們有兩路援軍,正往這趕。他們希望能全殲頁特密實與山下”,簫明哲大笑趕了過來,滿臉是汗。在他身後,無數士兵蜂擁著,快速跟上。
衣衫襤褸,兵刃簡陋,卻鬥志昂揚。
兩條紅線,沿著地圖,如天外飛鴻,輕輕的落在了戰場上。一盤棋,突然多出兩粒子。
整個福建大地跟著震了一震。
頁特密實憑直覺,嗅到了潛在的危險。
自從突破荊棘嶺後,元軍就再沒遇上一股騷擾。防不勝防的破虜軍就像落入沙灘上的水一樣,不聲不響的消失了,消失得連痕跡都看不到。
那連綿群山中,隱藏著危機。縱是在兵荒馬亂時節,一路上也不該這麼安靜才對。從建寧開始,五十多里的路上,頁特密實部沒遇到一個逃難的百姓,也沒看到一個留守的人家。所有房子都是空的,就連村舍間撒歡兒的野貓野狗都沒看見。
四野出奇的靜,靜得讓人心裡發寒。恐慌的感覺在軍中蔓延,不待主帥下命令,隊伍越行越慢,蒙古軍和新附軍第一次這麼緊密的並行,彼此將對方當作了依靠。
文天祥部能戰者不足五千,剩下的全是打下邵武后補充進隊伍的降卒。這是頁特密實進入邵武軍境內前對敵手戰鬥力的判斷。眼下,他還相信自己對敵軍數字判斷的正確,只是,如果文部人馬都如荊棘嶺的死士…?頁特密實知道最後將是什麼結局。
前方負責打探敵情的斥候,從早晨派出去後,至今未回。
派往後方聯絡糧草供應的兩組騎兵,也消失在深山裡。
左右策應的李英部和武忠部,不知道目前走到了什麼地方。約定前來會戰的王積翁,也沒有半點兒訊息。
比頁特密實更猶豫的新附軍將領張鎮孫。
頭上的箭毒已經蔓延,整個兒臉向熟了一樣燙。
在廣州的日日夜夜,都出現在眼前。
眼看著,得了廣州,又丟了廣州,城頭變幻著戰旗。
元軍第一次進攻廣州。
廣東經略使徐直諒帶領大夥投降,派梁雄飛去接洽。阿爾哈雅任命梁雄飛為廣南東路招討使,讓宋人自相殘殺。
後來,徐直諒好像又後悔了,派將領阻攔梁雄飛南下。
權通判李性道、摧鋒軍將黃俊領兵拒雄飛於石門。李性道臨陣投降,黃俊戰敗。徐直諒棄城而逃。
梁雄飛入廣州,意氣指使,給每個人封官。黃俊不肯當官,被殺。
趙溍和民軍首領熊飛攻梁雄飛於廣州,雄飛遁,眾人殺李性道,廣州第一次光復。
元軍再次進攻廣州,宋江西制置使趙溍棄廣州遁,副使方興亦跑了,不知道去向。元軍入城,屠城一日。
隨後,元軍主力因內亂北返。
自己,當時是廣東制置使吧,帶兵第二次光復廣州。入城的時候,百姓臉上的神色已經麻木,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
去年,達春帶領幾十萬兵馬合圍廣州,自己只好降了,為了廣州不再被蹂躪,也為了家中的老婆孩子。
達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