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就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幾道傷口,讓隨軍大夫看著都直搖頭,用這些醫者的話來講,他們從來沒見過,傷這麼重還能活下來的。
無數弟兄倒在了荊棘嶺和蜈蚣嶺間,百里不到的山路,徹底被血所染紅。四千多百丈嶺下來的老兵,五千多從黃去疾手中改編過來的“新兵”,此戰之後,剩餘不到一半。並且這個數字中還包括那些受傷者,而以目前的天氣和軍中缺醫少葯的情況,隨著時間推移,陣亡的數字還會提高。
如果此時,在建武的武忠趁機殺入光澤,或兩浙東路的陳巖整頓軍馬來攻,文天祥知道,自己幾乎沒力量招架。
除了破虜軍,現在邵武境內還有三股力量,一股是陳吊眼的義賊,一股是許夫人麾下的興宋軍,還有一股,是整體投誠的楊曉榮部。前兩股力量,根本不受文天祥節制。至於楊曉榮部,文天祥雖然心胸開闊,卻一百二十個不放心。
這為楊將軍跟在頁特密實身邊不是一年兩年了。別人投降蒙古人,可能是迫不得已,而楊曉榮,只是為了升官發財。
他倒不畏懼楊曉榮部的戰鬥力,楊曉榮在新附軍崩潰時刻,收斂的那六千多兵馬,在文天祥眼裡,根本不堪一擊。出動破虜軍殘破不全的第一標,足以將楊曉榮的部曲繳械。
偏偏文天祥現在不能動楊曉榮。
政治有時候就這麼玄妙,明知道那裡是濃瘡,也不能貿然去擠壓。因為一旦這樣做了,就會被視為沒有容人之量,無數有意無意的文人,就會揮動他們的生花妙筆,把本來簡單事情,描寫得越發複雜。
這樣下來,將來必然給破虜軍的發展製造巨大障礙。
“丞相,我想重編三標人馬”,鄒洬湊到文天祥身後,低聲說道。建寧縣內的餘火還沒完全撲滅,文天祥的臨時指揮所還搭在城外的山坡上。帳篷周圍來往的人很多,有破虜軍,也有許夫人和陳吊眼麾下的將領。所以大夥商議事情的聲音不敢太高。
“把這次的俘虜補充進隊伍麼,跟老夫子說一聲,讓他和子俊盡力動員俘虜,肯留下的,咱們都留下。但先別去動楊曉榮的人馬,咱們不能輕易給人落下話柄。”文天祥回過頭,謹慎地說道。
“我知道了,我說的不是補充,而是將原來的四個標,打散了重新組合,先拼出一個標主力,剩下的,完全打散了,將願意留下的俘虜,補充進去,統一整編。大家一起訓練,重新打造咱們的破虜軍!”鄒洬鄭重地說道,眼中閃出一縷剛毅,“由老兵帶著新兵,讓所有人像我們當時在百丈嶺上一樣,重新學習。半年後,咱們手裡的軍隊只會比原來更強1
“只怕蒙古人不會給咱們留那麼長時間,咱們殲滅了頁特密實,恐怕以後北元將士的主攻目標就會變成咱們”,文天祥的笑容有些苦。這是他事先想過的結果,也是不得不接受的結果,只有這樣,才能給朝廷喘息的機會。
邵武保衛戰前,甚至保衛戰當中,他都有機會只把頁特密實打痛,讓他意識到邵武不好啃。而讓達春暫時放棄深入邵武,把注意力繼續轉移到海上行朝那邊。
然而,他卻不得不拼上全部家底。消滅頁特密實部,並且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
他可以不在乎朝廷,但周圍人未必不肯在乎。天下悠悠之口未必能理解。破虜軍作為一支新生力量,面對的敵人,恐怕不止是北元。
已經有儒者在批評他擅改軍制,試圖自立。在這些人眼中,祖宗規矩,比民族興亡還重要。
“他們不給咱們時間,咱們自己創造時間,用那支老兵組成的標,殺出邵武去,到處給他們添亂,增加他們調動兵馬的時間。”張唐用樹枝指著地圖,激動地說,“咱們老是守,肯定守不住。不如殺出去,讓韃子去守。咱們聲勢越大,那些新附軍躲咱們越遠。而韃子朝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