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得及逃走的百姓,敢怒不敢言。賠著笑臉,忍受著蒙古人的無禮,心中卻默默禱告,期待漫天神佛睜開雙眼,看看這黑白顛倒的世界,保佑大宋幼帝能逃出生天。
“救苦救難的菩薩,風調雨順,風調雨順!”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太太,跪在一座玉製的觀音面前,喃喃禱告。
門板“砰”地一聲響,幾個蒙古兵破門而入。一腳踢翻老太太,抱起觀音像挑剔地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揚長而去。
雨被風裹著從殘破的門板處吹入,落在老人的臉上。躺在地上的老人身體抽搐了幾下,慢慢爬起來,繼續跪在蒲團上,對著空空的佛座喃喃禱告。
“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求你開開眼,開開眼!”
彷彿聽到了她的祈禱聲般,外邊的風漸漸小了,雨也慢慢收住,幾絲陽光,從烏雲背後,緩緩地透了出來,剎那間,陽光灑滿了半邊海面。
千百隻受了驚嚇的水鳥,鳴叫著飛上天空,在烏雲下,碧海上,展翅翱翔。
白鷗繞著風帆,五十幾只大小不一的船排成一條長隊,靜靜地臥在碧波間……
陸秀夫、鄧光薦、張德、凌震,從死亡邊緣揀回一條命來的官員們趔趄著走上甲板。風暴終於停了,海面平靜的就像熟睡的少女般,再看不到如山波濤。幾十裡之內,無樹、無山,放眼只是一片柔和的藍。
被風浪折騰了一夜,此刻大夥一個個臉色蒼白,精疲力竭,卻誰也不願入睡。扶著甲板的木欄像艦隊尾部眺望,心中默默數著船隻的數目。
一、二、三、四…。一共五十二艘,有十三艘戰艦已經不知去向。那意味著,至少三千多條生命,交給了昨夜的風雨。
“唉!”有人嘆息了一聲,抬頭去看頭頂久違了的陽光。入眼,卻是一片醒目的白。軍艦上,雲一樣的白帆高高掛著,藉著風力,推動戰艦劈波斬浪。
“原來這船,與後面的水師戰艦不同。”有人望著高聳的主桅,低聲說道。終於明白文天祥並不是拿大夥的性命來做賭博。腳下的戰艦,軀幹和大宋原來的戰艦差不多寬,卻有原來的三倍長。三根主桅高聳入雲,桅杆下,橫橫縱縱,掛著四十幾片帆。一些帆片被風鼓得渾圓,另一些帆片卻沒有張開,用纜繩卷著。顯然為了照顧整止艦隊的步伐,戰艦並沒使足全力。
“苗將軍,破虜軍中,這種戰艦有很多麼?為什麼來的不全是這種船?”幼帝趙昺站在船尾,眺望著長長的艦隊問道。
經歷一次生死邊緣的徘徊,和昨夜的風浪,他彷彿瞬間長大。眼前,也彷彿瞬間被人開啟了一道門般,看到了皇宮內很多不曾看到,陸秀夫等人不會,也不曾教導給他的東西。
比如這船、這帆、羅盤、艦炮、還有契約,職責,等一系列似懂非懂的概念。
“不多,就這五艘,剛剛下水沒多久!”苗春指了指不遠處,另一艘戰艦的側舷說道,“水師所用戰艦,目前還多是舊艦改造的。陛下可看船漆下面的痕跡,只有這種大塊厚板的新式戰艦,才能抗得住海浪。”
“嗯!”趙昺點點頭,對苗春的話似懂非懂。
“具體細節,末將也不得而知。末將聽說,這船是根據福船、廣船和阿拉伯船的結構,參照文大人給出的圖紙而建,改進過很多次。船身多用得是整料,不像我大宋原來得戰艦,全是由短板拼成…”苗春搔搔頭皮,尷尬的解釋。新船為什麼建造成這種樣子,他也說不清楚。只知道,建成這種樣子後,船速快了許多,航行時也平穩了許多。
“原來色目人,除了航海,還懂造船!”趙昺結合昨夜對灰頭髮老者的印象,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我們懂,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很多。他們懂,我們不知道的東西也不少。反正,反正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學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