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後,短時間內還能起到政令暢通無阻的效果。但長期看去,這種作法帶來的後果是什麼?一支由自己一言九鼎,指揮起來如心使臂的破虜軍,還是一群唯唯諾諾,在上位者面前不敢抬頭的綿羊。在上位者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指望他們在強敵面前義無反顧,可能嗎?
“丞相!”劉子俊又催了一句,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每次涉及到鄒鳳叔,文天祥的表現都如此軟弱。
這次,文天祥沒有沉默,緩緩抬起頭來,遲疑著問道。“子俊,鳳叔他這幾天,忙著些什麼?”
“閉門謝客,既不提回邵武整訓新兵的事,也不提前線的事情。彷彿一切都跟他自己無關了一般!”劉子俊氣哼哼地答道。在他看來,鄒洬此舉,純屬欲蓋彌彰。如果黎貴達再晚投降兩天,等他回到了邵武。恐怕現在連邵武,也被他賣給元軍了。
“走吧,咱們去看看鳳叔!”文天祥從樹案上收回手臂,低聲說道。彷彿突然間想通了一個癥結般,臉上的表情,漸漸輕鬆。
“丞相,如果此事輕易作罷,何以威懾後來者。豈不是授意他人,隨便謀反!”劉子俊愣了一下,隨即大聲抗議道。
主管內務的敵情工作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妥善處理此事的重要性。鄒洬通敵的證據不明顯,但如果不處理鄒洬,既意味著將來其他人通敵,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內政司無法採取行動。
“子俊,咱們號令天下英雄的起來反抗的話,你還記得麼?”文天祥不理睬劉子俊的抗議,一邊向外走,一邊問道。
“不給韃子做狗!”劉子俊大聲地答道,聲音激動得已經開始發抖。
“可沒有罪證,就殺自己的同伴。這些同伴,在你眼裡是什麼?是狗麼?”文天祥冷笑了一聲,低低的問。
不待劉子俊回答,他自己說出了答案。“不是,他們是咱們的弟兄,從百丈嶺一起下來,同生共死過的弟兄。他們不是韃子的狗,也不是我文某的鷹犬爪牙!”
這是剎那間,他想明白的道理。隨著跟劉子俊的解釋,腦海中的結論越來越清晰。“如果我們連他們都不能保證,我們將來何以保證天下百姓的福址。現在我找個莫須有的罪名殺了鄒洬,你會佩服我的決斷。將來,如何保證我不以莫須有的罪名,或者大義的名分,殺了你!”
“丞相――”劉子俊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細弱蚊蚋。彷彿害怕了文天祥一般,腳步不敢加快,與他比肩而行。
“如果丞相大人哪天嫌我權重,要殺我怎麼辦?”劉子俊心裡默默地問自己,“我會乖乖地,伸出脖子讓他殺麼?”
答案是肯定的,不會!劉子俊知道自己會反抗,雖然自己一直對丞相大人很忠心,但這種不把自己當奴僕和家臣想法,早就埋在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生根發芽。
在它發芽前,文天祥是主公,自己是臣,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而它發芽後,自己卻為自己和理想而活著,而不是別人的附庸。
至於這顆種子是誰種下的,什麼時候種下的,劉子俊說不清楚。隱隱約約,覺得是來自走在前面的文天祥,但又不能確定。
“怎麼,不快點走,難道你真的恨鳳叔,希望除之而後快麼?”文天祥笑著回頭,問道。
“我,啊!”劉子俊支吾了半句,加快腳步,追上了文天祥。自己與鄒洬沒有私仇,並且關係還算不錯。可為什麼想殺了他,就是因為他有通敵的嫌疑麼,還是因為他的政見,屢屢和丞相相左?
劉子俊默默地想著,他也想出了答案。其實,自從自己領悟了丞相一些話的內涵後,自己就一直自視為先知先覺,見識高鄒洬一等。對於見識低,並且屢屢擋住福建發展道路的人,自然欲除之而後快。
但實際上,鄒洬和自己是生死兄弟,一同從死人堆中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