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大量人都沒了營生,為了餬口,紛紛把精力轉移到寫評話、散曲這些平素不起眼的勾當上。雖然做這些末流活計換不到一舉成名,跨馬觀花的輝煌。但字碼得好了,混個一日三餐不會成問題。特別是那些描寫靖康之後的段子,幾乎是出一段火一段,把作者的名字傳播得比往年間中了狀元還響亮。
“鄂王墓上草離離,秋日荒涼石獸危。南渡君臣輕社稷,中原父老望旌旗。英雄已死嗟何及,天下中分遂不支。莫向西湖歌此曲,水光山色不勝悲。”幾句過門唱罷,弦子一收,四下裡立刻換得了滿堂的彩。
“好!”茶客間一邊喝著彩,一邊擺出幾枚銅錢於桌子角。早就等著這一刻的小二哥手疾眼快,屁顛屁顛跑上來。一邊給茶客換新水,一邊收錢落袖,中間還不忘了扯開嗓子給說書的報一句帳;“賈老爺賞十文,足色的通寶啊!“
說書人聽見了,立刻站起來抱拳謝賞。出了錢的茶客,也起身還禮,周圍只帶著耳朵來的閒人則興奮地拍著巴掌,將一半敬意送給那說書的,另一半敬意送給出錢給人潤口的茶客。
十文錢雖然稱不上多,但在這兵火連結的年頭,足色制錢已經很難見到。比起前大宋朝廷發行的鐵製小錢,堅挺了不止一倍。比起元庭交鈔就更不用說了,那些標著十文、二十文乃至一貫面值的中統鈔,實際購買力不如面值的二十分之一。若不是官府強壓著流通,早就被人抹了屁股。
熱鬧聲中,說書客興奮地紅了臉,團團做了個羅圈揖謝大夥捧場,手中驚堂木一拍,大聲講到:“話說金兀朮點了百萬大軍,分三路南下。左路由他侄兒金禪子率領,兵馬二十萬攻泰州。右路主帥是氈罕,亦是兵馬二十萬攻合州。中路由兀朮自帶,把了個哈迷蚩做軍師,謀良戶為先鋒,直撲健康。出兵未及半月,已飲馬長江,震動江南。那丞相秦檜老兒計無所出,一個勁地催皇帝投降。說女真韃子人多,兵微將寡啊…”
說書先生頓了頓,故意聽下來喝茶,吊聽眾的胃口。急得一干茶客抓耳撓腮,正焦躁間,聽得又一聲驚堂木響,說書客高聲道,“就在這個時候,武穆爺躍眾而出,當眾斥曰:‘丞相若想降,自己且降了吧,休誇那敵人厲害。那女真兵多算了什麼,難道能多過我大宋百姓麼。只要大宋男人肯為國出力,哪怕是一人一塊磚頭,也把他打回大漠去!”
“好啊!好個一人一塊磚頭,也把他趕回大漠去。”下面又是一聲彩,掌聲雷動。其實大夥都知道,說書客所講,未必是歷史真實。但在這士大夫爭相奉北元為正朔,為禽獸歌功頌德的時代,有人肯替大宋英雄說句話,自然能獲得滿堂彩。況且聰明的說書人,往往採用移山添海的手法,把破虜軍的作為,和當年岳家軍比照在一起。
當說到嶽武穆以數千士兵在**拖住金兀朮六十萬大軍,而牛皋、張憲合兵破了金軍右翼,打得氈罕割須棄袍,匹馬逃命的時候,茶館裡的氣氛更是被退向了**。誰都明白,所說的氈罕,就指的是阿里海牙,而金兀朮和哈迷蚩,說的就是達春和張弘範兩個。
一些坐在臨窗座位,衣著相對整潔的茶客紛紛拿出錢來,放到桌子角上。打賞得雖然沒有賈老爺那麼豐厚,卻也抵得上普通人家一頓飯的開銷。那些擠在遠處大桌子邊喝茶的無業閒漢,則幾個人湊錢買了些茶點果子,命夥計送到說書先生案前略表心意。那說書人也不客氣,無論多寡茶資一併收了,語調漸轉悲壯,以岳家軍的角度,敘述起戰場的慘烈來。
喝彩聲漸漸平息,人們的注意力皆被沙場的慘烈景象而吸引。從賞錢中抽足了寸頭夥計悄悄地鑽到打賞最積極的幾個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