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他試圖有選擇的接受,收穫的卻是完敗。敵人、朋友、舊部,幾乎所有人都站到了他的對立面,爭先恐後。
這一刻,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丞相如果真的決心一意孤行,把選舉推廣下去,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沉默了一會兒,參謀長曾寰不忍見文天祥過於沮喪,低聲建議道,“鄒將軍他們在廣南兩路,把豪強殺得差不多了,即使推行選舉,也不會讓世家大族佔到便宜。丞相此刻再下定決心,把儒林中試圖混水摸魚的,和行朝中試圖把事情搞亂的人,抓一批,關一批,殺一批,如此,庶幾可成!”
“庶幾可成,不知能保持多久?”文天祥笑了笑,問道。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慘然。
“只要破虜軍保持兵威二十年,只要丞相大人把軍權一直握在手裡。二十年後,大夥習慣了新政,自然就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了…!”曾寰盡力安慰道。
無論對新附軍還是蒙古軍,破虜軍的優勢都日漸明顯。憑著這支軍隊的震懾力,強行推廣新政並非完全不可以。只是那樣,需要付出的代價將非常之大。也許歷史上任何一個亂局,都不會比強推新政後更慘。
從目前形勢上看,破虜軍不會背棄丞相府。但丞相大人能下這個決心麼?他心裡為此做好了準備麼?曾寰心裡沒有答案,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幾不可聞。
文天祥頹然搖了搖頭,曾寰是個忠心的參謀,這條計策雖然他出得很不情願,但能感覺到,他是真心在為自己排憂解難。但是,以軍刀行下去的新政,從開始就違背了新政的原則。這樣還有意義,還能叫新政麼?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看著窗外的日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庭院中士兵的喧鬧聲漸漸平息,收工了,一天的辛勞即將結束。三三兩兩,有人從議政廳旁走過,從衛士臉上的表情上感覺到屋子內可能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兒,遠遠地繞了開去。
“憲章,你起草一道軍令,嘉獎西征軍各級將士,就說大都督府收到他們連戰皆勝的訊息,甚感欣慰,讓他們繼續努力,爭取在入秋前結束戰事,穩定兩廣!”
不知過了多久,文天祥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低聲吩咐。
“遵命!”曾寰的回答很乾脆,但臉上卻閃出了幾分迷惑。越向西北進軍,山越多,地形越複雜,越不利於火炮的運輸。而如今各地豪強的反抗力度越來越大,一個夏天內把所有抵抗火焰撲滅,簡直沒有這種可能。
“再起草一份政令,注意措辭。就說因為瘟疫爆發,新光復地區的官員委派、地方治理諸事後延。待瘟疫過去後,丞相府將召集軍中諸將、儒林名宿、地方士紳,和兩年前被推舉出的里正、區長們,一起於泉州商討國是,商討一下,我們起兵抗元,到底是為了什麼?商討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臨時約法》來,包括政務處理和官員選拔方式及原則。凡不願屈身事元者,得到地方百姓推舉或士紳名流認可後,都有機會參加!”
“這,丞相,北伐的事?”曾寰低聲提醒道。
文天祥的命令他理解,丞相大人不愧當世人傑,心胸足夠開闊,性格堅韌卻不執迷,這一步退得夠大。現在這個政令,是仿效當日高祖入咸陽,與諸侯和百姓約法。這樣,可以照顧到各方利益,也可以平息所有人的不滿。
但是,以儒林和士林人物喜歡扯皮的性格,要扯多長時間,約法才能出籠呢?
“憲章,你以為,被鳳叔在廣南這麼一殺,兩廣一時半會兒能安穩住麼?”文天祥苦笑著問道。
那些豪強在出其不意之下,遭到鄒洬重手打擊。他們沒有力量與破虜軍正面作戰,卻可以憑藉宗族的支援,把抵抗轉到暗處。兩廣有的是山區,也有的是佔山為王的毛賊。豪強與毛賊勾結起來作亂,沒有幾萬大軍常駐,地方上短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