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是誰無法選擇。但他成年之後的所作所為,卻可以由自己決定。張弘範在治理地方時,懂得善待治下百姓的舉止值得稱道。但其身為漢人,在明知道北元將天下漢人全視為奴隸的情況下,依然替蒙古人攻打本族,則罪不可赦。特別是他與達春兩人在福建殺人屠城的暴行,簡直是禽獸舉止,百死亦不可贖其罪。如今張弘範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些仍然為忽必烈效勞的漢軍將領們應該睜開眼睛看看,這些年蒙古大軍給人世間帶來了什麼。看看那些滅族、屠城的暴行,看看蒙古人故意傳播瘟疫,製造出來的人間劫難。然後拍拍胸脯想想,自己是蒙古人,還是漢人。想想自己的富貴能保持多久,想想自己的子孫,能被蒙古人當作同族,還是不得不做一個三等、或者四等奴隸。
文天祥在最後總結道,蒙古與宋的戰爭,不能等同於改朝換代。因為他在華夏大地上製造了前所未有的劫難,並讓整個漢民族淪為奴隸。
任何時候,奴隸和奴隸主,不同屬於一個國家。
忽必烈心中恨得要死,他尤其恨文天祥在末尾這句“奴隸與奴隸主不屬於一個國家”的斷言。偏偏自己麾下那些大儒們,找不出恰當的言辭反駁這句話。
儒學強調秩序,但孔夫子的言行中,卻亦強調了一個人所必須的人格和尊嚴。孟子中,更是把獨立的人格提高到與大道比肩的高度。任葉李等人如何撰文狡辯,都無法抹殺目前大元所控制地區,人生下來就被分為四等的現實。
“大元代宋,乃天命所歸,非人力所能阻擋!”情急之下,葉李與留夢炎等人晃動筆桿子,把一切歸咎到天命與氣運上。但是,以北元朝廷名義頒發天下,勸大夥不要做螳臂擋車之舉的文告,激起了更大的反彈。
“如果老天如此不長眼,莫如讓他塌了吧!”流傳於兩浙、江淮一帶的摺子戲中,頭顱被砍掉,依然揮舞者巨斧的不肯倒下的刑天高呼道。
“沒有用的,這是命運,任你力氣再大也徒勞!”杭州城,一家裝潢華麗的大畫舫中央戲臺上,生者長長的驢子耳朵,畫著白鼻子的小丑從舞臺一角跑上來,四肢著地,假做好意地勸道。
“你沒試,怎麼知道!”扮演刑天的演員抬腿,踢在小丑的屁股上。
小丑發出一聲驢叫,晃動著屁股後的尾巴,下。
“頭可斷,膝不彎。骨可碎,心如鐵。”刑天扯開上衣,胸口出現一雙圓睜的虎目,對著蒼天,大聲地唱道:“胸前尚有一雙眼,看世間奔流千年,千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好!”臺下響起一片南腔北調的喝彩聲,幾個坐在前排的有錢人,把整疊的中統寶鈔,向舞臺前的鐵盤子裡扔。
畫舫二層包廂裡,幾個身穿絲袍,/卻長了張略帶煞氣面孔的高階豪客,拿出一把兩面有花紋的宋錢,塞到了“恰巧!”前來添茶的堂倌手裡。
“幾位爺,太客氣了。小的代戲班子的男女老幼,謝謝大爺打賞!”憑藉手感,堂倌知道入手的是足色的武穆幣,恭恭敬敬地施禮拜謝。
武穆幣是民間對福建大都督府最近發行的金屬貨幣的通稱,這種新潮貨幣是隨著商旅腳步從南邊流傳過來的,分為金、銀、銅三類。每個金幣重約民間一兩有餘,中間無孔,按福建那邊新戳子計,為四十克。銀幣為半兩,中間有孔,按福建標準為二十克。銅幣則為大錢和小錢兩種,中間有圓孔供穿線,大錢和金幣一樣重四十克,小錢重四克。
四種貨幣的兌換比例為,一枚金幣兌換十枚銀幣,一枚銀幣兌換五百個小錢或者五十個大錢。
無論金幣、銀幣還是銅錢,都不是足色的。但這種錢難得的是耐磨,並且造得均勻,同一面值的兩枚硬筆重量毫釐不差。市井傳言,有家境寬裕且好事的人曾經試圖用銼刀將銅錢反面的凸鑄的武穆像與邊緣凹鑄的‘還我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