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好劍,是沒有聲音的,劍出如流雲出岫,渺然無聲。
他看了舒安歌的劍一眼,突然道:“換劍,西門吹雪從不欺人。“
舒安歌用指甲輕彈了一下劍身,搖頭道:“不必,就這樣吧,還請莊主指教。”
西門吹雪不知舒安歌為何要咄咄相逼,但平生頭一次,他舉劍的手有些遲疑。
他一直以為,劍刺穿對手的咽喉時,殘留在劍尖上的鮮血,是一種寂寞冷酷的美。
但一想到,他的劍或許會刺穿舒安歌的咽喉,他心中就會生出一種奇怪的不安。
“請。”
高手過招最忌分神,西門吹雪強行集中心神,努力遮蔽私心雜念,將她視為平生難得一見的對手。
她也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對手,西門吹雪想起她層出不窮的奇妙劍招,她令人驚歎的輕功,心漸漸沉了下來。
只是對手,只要將她當做對手就好。
舒安歌靜靜望著西門吹雪,看著他眼神變化,看著他從猶豫到凜然如冰雪。
“好!”
舒安歌應了一個好字,劍尖輕輕往前一遞,神色同樣變得凜然。
夜風,輕輕吹拂著兩人的衣袂,蟲鳴鳥寂,月光如流水般,灑在沉靜的樹林中。
一白一青兩道身影,在月光下交織在一起,形如鬼魅,劍光淋漓,讓人不敢逼視。
旗鼓相當!
西門吹雪沒料到,舒安歌劍法比他想象中更叫精妙。
每一次,他以為她退無可退之時,她卻翩然換了劍招,帶給他無窮驚喜。
西門吹雪的戰意被激發,出手更加不遺餘力。
舒安歌察覺到這一點後,心中苦笑,只能全力與他周旋。
若她不是劍聖,若她不曾深得劍道精髓,此刻怕是早已葬身西門吹雪利劍之下。
他們兩人的劍路有著顯著不同,西門吹雪以進攻代替防守,從不會費心去掩護他的要害之處,出手十分凌厲。
兩人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交手了上百招,仍未分出勝負。
飛鳥驚起,撲簌著翅膀離開樹林,叫聲淒厲。
月亮再次躲入雲層中,兩道鬼魅般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舒安歌的劍尖垂在地上,西門吹雪的劍鋒刺入了她的肋下。
血珠,滲透了舒安歌輕薄的衣裳,暈紅了一片。
西門吹雪猛然抽回劍,鮮少變色的眼眸中,閃現一絲慌亂:“你為什麼不躲。”
她明明能夠躲過這次攻擊的,殘留在劍尖的鮮血,讓西門吹雪心驀然燙了起來。
舒安歌掌心按在傷口處,淡淡一笑,眸光落到了地上。
西門吹雪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驀然發現先前兩人過招之處,用劍氣刻下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