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千里路還真便是行千里路,入了趙國,秦淮泊便與齊靜春一同步行。
數日風塵僕僕,也沒去數到底走了多遠,任由衣衫上掛滿黃灰。
此時,趙國正與北方的大國打仗,還未見到任何兵士,但糟了兵禍的難民卻是見了許多。
他二人混進了一支難民隊伍中,隨著逃難部隊往南而去,一路翻山越嶺,到了一條河邊,領頭的才招呼人們先歇息一番。
秦淮泊剛剛坐下,便閉上雙目修行,旁人眼中,此人一直頗為懶怠,凡是停下,便閉目打盹,反倒是與他同行的老者,與隊伍裡的人時常交流,混了個臉熟。
此時的齊靜春已經帶上了破爛的兜帽,看起來同其他難民沒什麼兩樣,見到秦淮泊如此刻苦,非但不覺得欣慰,反而是搖頭道:“修煉不急於這一時半刻,此番出遊,是想你見見人間百態。”
秦淮泊睜開雙目,隨即道:“非弟子不願,而是這一路同行,我知他們有多難,就好比現在,有人節省的吃著乾糧,有人則是身無一物,去一旁尋野菜,若尋不到,怕是再難繼續走下去,若不修行,弟子也見不得這人間疾苦。”
齊靜春聞言道:“非是不讓你幫他們,而是你幫的了一時,卻幫不了一世,救得了這數十人,也救不了這這一國萬萬人,修者講究因果,但你可曾看出他們的因果在何處?”
聞言,秦淮泊陷入了沉默。
齊靜春則是捋著自己那亂糟糟的頭髮,這時候,一個模樣可憐的女童走上前來,遞來了一個羊皮袋,裡面裝著剛打來的水。
“大伯伯,喝水嗎?”
齊靜春一笑,接過羊皮袋仰頭喝了起來,又讓女童去打水,女童卻是道:“大伯伯與俺一樣,餓了就喝水飽腹,但俺娘說了喝這般多生水不成,等會趕路會拉肚子的。”
秦淮泊看向女童,這幾天也就這女童跟他們親近些,小名叫囡囡。
他便道:“不要理這位大伯,他不渴也不餓,就是叫你白跑一個來回的。”
小囡囡頓時疑惑不已地看了回去,齊靜春則是沒好氣地對秦淮泊道:“做弟子的怎拆師父的臺呢?”
“師父不幫這些人也就罷了,怎的還使喚人家小孩子呢,我看要囡囡給你打水可以,師父你老人家是不是也得給點東西做報酬?”秦淮泊笑問道。
齊靜春當即一笑,也沒與秦淮泊再去糾結因果,而是從納戒中一掏,在小囡囡看來,這位老伯就像是變戲法一般,手中多出了幾張乾巴巴的大餅。
雖只是大餅,但對許久沒吃過正經的食物的她而言,這便是山珍海味。
“哇,大伯伯好厲害,能不能多變幾張,叔叔嬸嬸他們也好久沒吃過東西了!”
齊靜春摸了摸她的頭,道:“囡囡先將這幾張分了去。”
小囡囡抱著大餅跑回人群,頓時,一道道目光立刻投向此處。
不過多時,一個年輕精壯的人領著囡囡過來,拱手道:“多謝老先生,一餅之恩,我等沒齒不忘,可惜此番南下不知何時是一個頭,若能找著安頓之處,我等必然報恩。”
齊靜春問道:“你們如此南下多久了?”
“已有兩個多月了。”
“看來北人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滅趙國了?”齊靜春又問。
昔日,他便是這趙國之人,儘管這數百年來,每百年才回趙國一次,但對這裡的形勢多少有些瞭解。
南北動盪綿延數千載,遠比他這個大能境巨修還要長壽。
“這一次不一樣,北人請了一位國師,十分厲害,加上北國皇主御駕親征,所到之處接連克城,攻破城池後,幾乎是雞犬不留,我等原先乃是邊城子民,眼見城破之後,妖邪四起,加之兵禍,不得不南下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