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硬跟太子擠在同一年選福晉,可是皇貴太妃不答應;因為她老了,她怕自己會耽誤了曾孫的婚姻大事。
博果爾不願意承認,但他心裡清楚,額娘真的老了,她的頭髮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花白,牙齒也在慢慢地脫落,眼神已經渾濁不清,最重要的是她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差,現在她經常是說著說著話就眯了過去,可把她挪上床,她又醒了睡不著了。太醫來瞧過,名醫也來看過,都說是油快盡燈要枯,時日不多了。
博果爾第一次感到深切的恐懼,四十年,他僅僅陪了額娘四十年,額娘就要離他而去了嗎?博果爾再次上疏辭議政,不允就請長假,現在什麼都不能阻止他陪著額娘度過最後的時光。
乾清宮裡的康熙皇上聽太醫回報皇貴太妃的病情後,許久未說話,良久後才抬起筆在眼前的摺子上批了個大大的“準”字。
“梁九功,讓太醫院給襄親王府送補品去。”
梁九功為難了,“皇上,剛才太醫說皇貴太妃已無藥可醫,天命如此再無迴轉。”
“朕是讓你給襄親王送補品去,別讓他熬壞了身子。”
“是,皇上。”
博果爾很感激宮裡送來的補品,有了這些,大概可以讓額娘多活些日子吧。如果不是皇貴太妃攔著,博果爾都想就近在西跨院打張地鋪。如今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圍著額娘打轉,每天一大清早就起床,他已經把練武的地點挪到了西跨院裡,額娘總是看得樂呵呵的。然後哄著額娘多用一點早餐,天氣好就陪著額娘到院子裡坐坐曬曬太陽,或是讓人抬著額娘到後花園裡賞賞花看看鳥,天氣不好就陪著額娘在房子裡嘮嗑,說說小時候的事,說說孫子們的笑話。
其實尼楚賀和兒子兒媳們也想來侍疾,可皇貴太妃都拒絕了,她認為兒媳尼楚賀和長孫媳瓜爾佳氏當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給她找一個合適的曾孫媳婦來,要不然她眼都閉不上。至於孫子們,該上朝的上朝,該當值的當值,孫媳婦們在家管家帶孩子就好了。她,有寶貝兒子陪著就行。
話雖這麼說,但家人們還是盡力來陪她用晚餐。這幾年來,孫子裡連最小的阿克敦都考封了爵位,分府出去了,他自己還到六部考了職位,正兒八經地上班去了。曾孫子們大的快娶媳婦,小的還抱在懷裡,真要湊齊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不管晚餐有多少人,皇貴太妃都高高興興的。
讓皇貴太妃更高興的是曾孫媳的人選出來了。伊爾根覺羅氏,工部尚書伊桑阿之嫡女,滿州正黃旗人,年方十五歲。因著情況特殊,所以緊鑼密鼓地三個月後就把伊爾根覺羅氏娶進家門,小兩口看樣子還是很合得來的。
而與博敦同年的皇太子承祜卻依然是未婚青年一枚,他的皇阿瑪只拔給了他兩個妾室,至於太子妃,三年後再看吧。
或許是兒子的日夜陪伴起了效,或許是心情舒暢也有一定因素,被太醫下了診斷說恐怕活不過中秋的皇貴太妃卻依然能在她的六十五生日當天與眾兒孫歡聚一堂。
或許是看到了死神在向她招手,十月的第一場雪後,皇貴太妃讓博果爾派人把嫁到鄉下從未回過府的塔娜接來,自己則精神極好地開始拔拉自己的私庫,在當天晚膳後把東西一五一十地都分給了子孫。
博果爾大驚失色,連忙讓人請來了太醫,皇貴太妃卻不再讓太醫把脈,她笑著說道:“都快當曾祖父的人,還這麼一驚一乍的。放心,額娘清楚得很,我留著你的份,還是最大的那一份,全是你的。你們快瞧瞧這當王爺幾十年的人,還捨不得一點物件,財迷一個。”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博果爾卻很是擔心。
“額娘?還是看一下吧。”
“好了,你們都散了吧,我跟王爺說幾句話。”
博果爾扶著皇貴太妃坐到炕上,皇貴太妃拉著博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