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心這許多?”又道,“你今日便遣幾個精熟水性計程車卒,叫他們探一探,泅水可能行得通。”
那將官只得道:“是。那我便入夜後遣他們去。”
裴禹點頭道:“這戰法上的事總沒一定之規,他既有些奇巧手段,你只想對策應付破解便了。”
待到眾人散去,裴禹亦起身欲走,尉遲遠在一旁道:“監軍且留一留,我有話說。”
裴禹聞言駐步,轉了身淡淡道:“將軍請講罷。”
裴禹立著不動,尉遲遠要看他尚得微微仰頭,這樣姿勢下只覺似受了無端的壓制,不由道:“監軍請坐下再談。”他此時心中萬千滋味,便是些微小事也覺掛心,裴禹倒未覺有什麼,聽他這話,便也過來,待坐定了問道:“將軍是何事?”
尉遲遠道:“這洛城下,是隻有一戰,絕無什麼商量回轉的事了。”
這話出來,裴禹眉梢微微一動,繼而淡淡笑道:“這話是怎麼說?”
招降趙慎,這是他前日與李驥在帳中談到的一節,也是他欲呈給尉遲否極信中所講之事;可當時不過是隱隱几句,此時尉遲遠為何忽提這個;他自西京來時,並不曾帶什麼人,跟前的心腹也只一個李驥;若尉遲遠這話是故意說來,裴禹不由疑心可是他近旁的衛士中有人替尉遲遠日日窺視他言行。他雖自詡無事不能示人,可李驥暗自動身回西京的事,卻是不願被人知曉。
裴禹心中思量,面上不動聲色,聽尉遲遠忽而恨恨道:“倒是不瞞監軍,我先前心中是動過心思,如何不戰而屈人之兵。可今日,我是不令趙慎抵命便誓不罷休。”繼而神色愈現激動,道,“我為長兄,家中姊妹雖多,卻只阿中一個兄弟;監軍或覺他莽撞,可於我他是至親手足,卻這樣慘死在趙氏小兒手裡……”他言語之詞,忽而噎住難言。半晌複道,“監軍昨日點醒我,我而今必要為我那枉死的兄弟報仇!”
裴禹見他一徑咬牙捶案,察言觀色已明白,這是尉遲遠為解胸中塊壘向他傾吐。想來這一軍主將,無法對部將吐這些苦水,也只能對他講一講。他既知方才擔憂是多慮了,便也任尉遲遠發洩而不反駁,待尉遲遠平復了些方道:“總攻前將軍能有這樣的決心,當然是最好不過。”
入夜,裴禹猶在帳內踱步。李驥已攜書而去,此間他跟前也沒人侍候,夜半風吹入帳,幾捲紙箋散落在地;裴禹看了一眼,也未理會,只緩緩轉了身,又向一邊踱去。
他這樣默思也不知多久,只見燈芯亦燃的只剩半截,忽而帳門外有衛士報道:“夜探土山得歸,來報監軍。”
裴禹不由一振衣袍袖口,揚聲道:“進來。”
白日裡營中與他應答的那將官帶了個小校進來,那小校進帳拜在一旁。裴禹見狀,不由笑道:“可是不枉我等這半夜?”
那將官道:“按監軍的吩咐,我夜來遣了幾撥人暗暗泅水向土山下打探;這一個尋出條路徑,既不引敵軍注意,又可避過那些木排障礙。我帶了他來,詳盡與監軍說說。”
那小校從懷中捧出一抔溼淋淋物什,細看原來是和著泥沙的草莖。小校道:“我潛到土山邊,想著需留些什麼作確是到了那處的見證,便拔了山腳幾顆野草。”
裴禹見他雙手捧著這東西奉上,亦不由點頭,道:“你做的甚好。那你便將這狀況詳盡說來,”又向那將官道,“過後你便於軍中擇選出一百個識水性計程車卒。到明日,你在帶回來的,便該不只是這一抔草葉了。”
第57章 水深橋樑絕
城上聽得土山方向廝殺聲起時,夜早已深沉。城牆倒塌之後,趙慎不得不重做部署,將北面與東面兩向計程車卒抽調部分,補給西城防務。因著是地道塌陷才致城牆地基不穩,這城牆的坍塌是每隔一段而有一處,比之前線的毀損,其實尚可有補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