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
誰都沒有放過誰,誰都沒有為誰想過,誰都只是為了滿足私慾。
第二天找到了那個瘋子。
轟然下沉的島嶼,無邊深色的海面,她的丈夫,她的愛人,被一個深藏不露愛得瘋炙的人帶著一起,長眠於此。
兩位母親都已經痛苦得發不出聲音,尤其是顧母,連問一句你怎麼這麼狠心都做不到。
她的孩子,他愛的人從來沒有看到過他,但他依然為他拋棄了全世界。
再沒有無休止的爭吵和戰鬥,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靜止的,灰色的。沒有人再來指責她,甚至包括她的父親母親,他們只是用可憐的眼神看著她,嘆息,“到此為止吧,人都沒了。”都是孽。
顧母處理好顧優在這邊的一切,帶著滿身的疲憊回了法國。
所有的疏忽和粗心加起來,匯成了這次必然的意外,她也永遠失去了她的孩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很少固定長期呆在一個地方,眼中的東西是她這個年齡都無法看穿的深邃,活得很累,極少愉悅。如果隨他愛的人一起死去是種解脫,那麼作為她的母親,她原諒他。
可作為愛他的人,怨的卻不能更多。
她花很多時間緬懷他,從的小精心教養,從吃飯喝茶到穿衣打扮,從舉手投足到為人處世。
很多很多,一點一滴,在失去他後驀然一日比一日更清晰。
“好傻。”顧萊抱著一本相簿哽咽,看著他們母親嘴角噙著的笑意和眼角浮現的皺紋,差點痛哭失聲。
……
“能讓一個人默默愛了那麼久,用死亡作為告白,想想真是有些微妙的羨慕呢。”剛剛從那片海域上方飛過,一時間愁緒紛飛,範冬離又過來了這塊裡面其實什麼都沒有的墓地,一直有人打理,還擺著好幾束依然嬌豔的花,有他喜歡的鬱金香,也有熱情的紅玫瑰。
他帶來一束水仙。
“就當是開個玩笑了。”他微笑著蹲下,凝視墓碑上那人帶笑的年輕面容,伸手撫了撫,“致永遠二十九歲的你。”
後面腳步聲傳來,他沒有回頭,緊接著有人在旁邊彎下腰,陽光覆蓋她質感極佳的黑髮,一片柔光暈染開,讓這個平時見到總冷淡銳利的女人顯得很溫暖,可能這一刻也並非錯覺吧。
他隨意坐在臺階那兒,李理拿手帕仔細地擦著墓碑,末了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跟著坐下,遞給他一罐啤酒。
他開啟喝了一口,視線落在她帶來的淡煙色鬱金香上,驀地輕輕嘆了一口氣。
“好幾年沒碰到過你了。”
李理說:“我很少呆在國內。”
範冬離勾了勾嘴角,“我記得,好像在他結婚的那天見過你。”當時也沒在意,一晃而過的一個人,而且是在酒店外面,夜色已濃。
“這次回來了還打算離開嗎?”
“應該不會了。”
冬天日短,就算是晴天,坐了一會兒就感覺到了涼意,太陽的光線裹在身上,依然沒什麼溫度。
“有時會覺得時間太慢了。”
範冬離沒有搭腔,這是李理一個人的寂寥,事實上鄢凜死後,他所領會到的,都讓他覺得人生如夢。就像喬明明會偶爾在經過某個路口時突然過度呼吸,他也會經常莫名地難過。擺脫不了的微暗情緒,他想或許是他離開的時候還帶著對他們的誤解,又或許是,或許是什麼?
胸腔裡忽然翻江倒海。
李理注意到他的異常,靜靜等待這短短几分鐘過去,很快他閉著的眼睛睜開,“我原來也不知道失去朋友是這麼難受的事。”
其實都是很陡峭的愛,李理望著延伸的路,一瞬間想到很多人,突然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