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雲城地處金鄔國西南邊陲,雖山遠地偏但卻赫赫有名。
世人有云,垂雲過盡入幽都,仙門魔道一念間。
垂雲城距離封印魔神的九幽結界不過三百里地,世人自古懼魔,即便有結界相隔,城裡也無多少人煙,每每只有在幽都有所異動之時才會看到一些仙門之人的蹤跡,是以此城極為蕭索破敗。
“可是阿元,這裡有很多人。”
“是有很多人”
近些日子幽都異動,仙門弟子受神昭令之召修補裂變,而今過去五日,已有不少修士出來落腳城中,適才多了幾分熱鬧。
蘇清絕漫不經心的飲了一口酒。
正值晌午時分,歸去客棧客人不少,跑堂的夥計正一手拎著三隻茶壺穿梭在桌椅之間,偶爾停下來與客人交談幾句,話裡無非是關於幽都一行之事,只不想說來說去,又言及了兩年前一事,一時間眾口不一。
“阿元,他們所言姜瑾琅,那是何人?”
蘇清絕斟酒的手微微一頓,復又斜了一點,適才道:“是個厲害人物”
五靈大陸人、妖、魔混雜,人族能傳承至今得益於繼承神族一脈的古族世家以及修道濟世的仙門弟子。
而眾人口中談及的人物不僅是出身繼承神族一脈的姜氏,且是仙門之首天衍宗的弟子,這等身份不論行至哪裡都是矚目的存在。
此人若是拋開身份不談,能在幽都之行從各大宗門得意弟子中脫穎而出成為眾人口中傾慕的物件,自然也有其厲害之處。
世傳兩年前的幽都之行,姜瑾琅攜神器參商劍施展出了失傳已久的古術結界——焚寂。
焚寂之中,可焚萬物。
那日的九幽山突然燃起赤金業火,滔天的火光照亮了幽綠的夜幕,恍惚間有人彷彿聽到了神器的低鳴,那聲音深沉悠遠,攜摧枯拉朽之勢直擊魂海讓不少修士命隕於此,而後有人言說當日之景,只道是業火蒼雲,有神袛臨世。
神袛乃創世之祖,衍天道,生萬物,將人與神媲美是無上的尊榮,而距離今次幽都之行不過兩年,被世人提及也是應該。
“這姜氏一族沒落了幾百年,如今出了個姜瑾琅,可謂是揚眉吐氣了,不過,上次幽都之行那姜家大小姐受的傷也不輕吶,今次未來真真可惜嘍。”
這時,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在一片私語聲中響起,話裡像是透著惋惜,但那語氣卻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兩年前的幽都裂變,姜瑾琅施展焚寂之術一劍封天裂的同時也身負重傷,此傷傷及根本,往後在修行的路上將很難有所增進,世人惋惜有之敬重有之,甚少有人如此嘲諷,眾人頓時心生不滿紛紛移目朝出聲的人看去。
只見入眼的是個髒兮兮的乞兒,一身衣衫攜泥帶灰,襤褸不整,面上黑黃不均不見本來顏色,這副模樣頗為狼狽,偏生此人正以手撐頜,雙眼微眯,懶洋洋的坐在凳子上,對滿桌的菜餚未動一筷,又顯悠閒自在,眾人裡鄙夷有之不屑有之沉思有之卻不曾有人接話。
小夥計見了趕忙移步至男子坐的角落,給他斟了茶水,接了話頭,惋惜道:“誰說不是,聽聞修為折了半唉”。
男子哼笑一聲,換手支頜,一張烏漆墨黑的臉看不出什麼,然一雙眸卻黑得發亮,他悠悠嘆氣:“唉,姜氏難得出了個驚才絕豔的人物,這下可得不償失嘍”
小夥計擠擠眼,露笑道:“雖修為受損,但卻因禍得福與天家聯姻,姜氏若出個皇后,那地位,嘖嘖嘖”
與天家聯姻,是無上的尊榮,何況是對於一個沒落已久的氏族而言。
“天家?皇后?”
一道稚嫩的童音突然接話,一直坐在角落裡低頭喝酒的蘇清絕聞言抬起了頭,視線落在了對面而坐的童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