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開她的指,掌心已經暈開了一片血水,他拿著絹布輕輕擦拭掉,掌心的月牙轉眼又浸泡在了血色裡。
他抬手一招,一巴掌大的紙人捧著玉盒出現在了半空,紙人似具靈識,落在兩人手邊,將玉盒高高舉起。
金鬱琉開啟玉盒,將藥敷於傷口處,立時刺疼傳來,蘇清絕卻無所覺,只想抽回手,但那人不松一分,讓人掙脫不得,她唇角緊抿,皺著眉頭看著他的動作。
動作輕柔,指腹溫暖,不知是不是藥力的緣故,傷口漸漸有了幾分癢意。
她曾分外厭惡如此強硬,不由自己的舉止,但不知為何,此人未叫人生厭,而是讓人覺得害怕。
與之前受的傷相比,這傷何德何能得一人小心翼翼對待?
蘇清絕心裡生幾分異樣來,她快速回憶起二人自初時到如今每每相遇時的模樣,平淡如水,親疏分明,不即不離,哪裡有今日這般親密的舉止?
“我既應了給你便無收回之理,亦不會反悔”他聲音輕輕,眼簾微抬,濃密的眼睫劃過了蘇清絕心間,頓時掀起萬丈狂瀾,她未及反應,又聽他道:“你的心是不是隻有如此,我才能見它?”
想見她的心?蘇清絕眨了眨眼:“你說甚,我不明白”
金鬱琉看著她略帶迷茫的雙目,嘴角勾起一道淺笑:“無妨,你只需記得前一句”
靈識兩分,一方心意不掩分毫,一方心沉淵底觀之不明,她不喜旁人近身,也不叫人窺得半點心緒,若強行撬開將它取出,只怕連血帶肉,此事不能操之過急。
前一句……蘇清絕微微一想便覺那話有些灼人,自己不過是親了他一下,討要他的心,難不成他就給了?
這等輕而易舉,換作別的女子是不是也會如此?
她知他心善,也知兩人有命盤一事,從未想二人過從甚密,對,命盤,心緒一明,她縮回手:“你是為了改變命盤?”
之前兩人作陌路之舉,陰錯陽差,又命理交結,只怕以後避無可避,無法避免,換個法子也無不可,可是……
金鬱琉知她心思深重,易多思多慮,但此事並非兒戲之言,他垂了手:“清絕,人心可貴,並非輕易許之”
他視線直逼過來,眼底的神光讓蘇清絕愈發肯定之前的猜測,可自己憑什麼得此人傾心?
金鬱琉見她不語,目色暗了幾分:“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等不堪的模樣”
為了活命不惜以心,以情困之,他的心意何曾這般低賤?
那目色透著幾分難以言表的低落讓蘇清絕登時無措起來,這個曾在簪花大會上給了自己秘術的秉直少年郎,又在石安村以天下立道的男子,那本可以殺了自己了結命盤,卻仍以善舉待她的人,如此說他豈不折辱?
“不,不是”
聲音低低,幾欲不聞,猶見慌亂。
金鬱琉無奈一嘆,她未瞧見自己的心意,而自己又何嘗能瞧出她的?罷了,以後時日還長。
“那夜你煉化靈酒時我曾折返,探入你的魂海,只是那道銘文霸道將我擊暈過去”
他突然轉了話鋒蘇清絕有些反應不及,想了想才記前話,只得壓下心中的不安,道:“那道銘文又是何時解的?”
“兩年前我自大荒宗諦江身上看到了你的半魂,神魂上銘文不在,想必是在抽你半魂時被破了”
如此才會有焚寂結界出現,如此阿元的記憶才會在她取回半魂的時候出現,蘇清絕別開目光:“你一早知曉?”
金鬱琉頷首。
諦江心悅姜瑾琅自然不會騙她,而姜氏未發現那半魂何嘗不是拖了此人的福,蘇清絕心緒驟然有些複雜:“這些事情在所遇之時,你為何不曾言明?”
兩人已非初見,她若不問,必會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