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三重地宮中正經歷了一場大戰。
說是大戰,因其交手的二人身份與修為皆是不凡。
地宮被封半月,不止被囚禁的人與妖惶恐不安,魔族亦是。
修行漫長,被困此地一年半載於修士而言倒無妨,只作閉關修煉了,但若困個百八十年或有可能直接囚困到死,憋屈不說,還掉顏面。
前路不明,自知曉出路已斷,兩方前幾日尚能心平氣和尋找出路,也能與那不識抬舉的魂兒拉扯拉扯,但日子越往後越是難捱,畢竟沒有人想被困死在這裡,尤其離境之主溪瀾。
此處地宮乃鬥邪之主的地盤,珩宸作為主子死也算死得其所,但她卻是一點不想跟他死一塊兒,而且還是這等暗無天日的地方。
不過這地宮誰都可以找不到出路,偏生他珩宸不行,一地之主在自己的地盤困死,說出去都是個笑話,是以溪瀾每每聽他告知無路可出,靜待佳音時,看他的神情總有些不正常,而心下直呼此人另有圖謀。
夙夜說:來此咱們都是為魔君不錯,但困在這兒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此人定是存了一些別的心思。
夙風說:他說那人能上來就能上來?那岩漿化骨噬肉怕是早已化成一灘血水了,他不會是在這拖延時機,暗地早去迎君上了?”
的確有這個可能。
魔族四地方主平日很少往來,若說有往來那也是因為幾方起了爭端,適才會掰扯掰扯,掰扯不明的打一架完事兒,能如今次一同出動的,幾百年來就這一次。
事關魔君傾九淵,他們可太想他了,當然不是想他這個人,單以人來說,族裡也沒幾個鐘意他。
魔君傾九淵,他身上的魔氣與一眾由人或妖身入魔的不同,其魔氣純淨,能煉魔器,也能助魔修淬骨煉身,免受人丹的折磨。
說白了,眾人要的是他的魔氣。
三百年前小荒山一戰,魔君不知所蹤,魔修死傷慘重,經淬骨煉身的魔修少之又少,而今多數需人丹維持肉身,適才導致魔族勢弱。
這三百多年來,魔族從未放棄找這魔頭,但他好似被那場異火燒得連渣都沒有剩,讓人無從找起,正當人們都快忘記那人模樣時,半年前突然有了他的下落。
小荒山一戰,魔族自那場大戰裡活下的也只有一個鬥邪之主思無邪,魔君在消失前曾留令給她,隱世百年也是為尋他的蹤跡,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是讓她找到了,不過找是找到了,整個人被罩在一方結界裡,肉身無礙卻不見魔元,和一具屍體沒什麼兩樣。
仙門虎視眈眈,魔族人心不齊,此事只得隱而不發,直到鎮魂鈴出世。
鎮魂鈴不好找,無相門一向蹤跡難尋,適才動了魔昭令。
魔頭未出世時,魔族幾方割據,誰也不瞧不上誰,又怎會聽令旁人,那時壓根沒有這玩意兒,自打他興風作浪起,攪得魔族雞犬不寧,也帶魔族攪得仙門雞犬不寧,見仙門有神昭令,思及魔族也該有一呼百應的東西,便想了魔昭令一出。
魔族向來以修為論高低,魔頭的威懾在那擺著,何須那玩意兒,後見無甚用處便丟給了親信,見魔昭令如見人。
魔昭令出,四方方主哪有不應之理?
過去三百多年,誰都不知魔頭還能不能活,但也知他如今死的不徹底,聽聞他素來愛翻舊賬,這死透了無妨,萬一活過來了,那沒出力的定是要倒血黴。
幾方方主各懷心思追查起了鎮魂鈴,但這無相門的蹤跡也著實難尋,偶有追查到,結果兩方都沒討著好,何況還有仙門一直在屁股後面盯著不放,直到仙門幽都修補天裂後才有所鬆懈,魔族適才多了精力去尋蹤跡。
能一條路走到黑的是蠢人,他們自然不是,山不來就,便逼它來就,是以借噬魂珠引無相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