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急雨不歇,幾人並未回去姜府而是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
燈照行廊,影投四壁,蘇清絕跟著腳下的影子亦步亦趨。
行了半盞茶的功夫,姜瑀之停在一扇點了燈的房門前,還未抬手,閉合的門扉自裡開啟,一藕粉色衣衫的女子躬身施禮:“小姐正在等候”
姜瑀之微一頷首:“諦江的兩位師妹跟著來了,你去照拂一二”
女子領命出了房門,見身後之人復又行了一禮,移步離開。
姜瑀之側過身看向離自己幾步之遙的人:“姑娘請吧”
來者為客,蘇清絕也未客氣,方一入內,暖意與幽香迎面而來拂去了周身寒意,枯黃的燈火映照著極其雅緻的陳設,她一掃四周視線落於屏風上。
山河秀美,雲澤如海,白鷺飛於九天,忽一道倩影入畫而來,其身段纖細,步履盈盈,雖未見容貌卻端得是窈窕之姿。
姜瑀之進了屋,見她立於屏風前未在入內便出言道:“瑾琅阿,故人已至”
倩影倏然自畫上消失,又兀自出現在了屏風的一側,白衣潑墨,瓊玉堆華,燈火落在那如畫的眉眼之上更顯容光攝人。
阿九曾經說過姜瑾琅與她的氣華極為相似,皆是如冬日冰雪,山巔白蓮一般,其孤高與自傲讓人不易親近,今日一見實則不然,那是踩著權勢與名望的上位者的姿態,與苟且偷生之人怎能一樣?
兩方打量片刻,姜瑾琅一指軟榻:“坐”
蘇清絕未言,跟著移步過去。
兩方落坐,茶水初上,她看了眼浮於水的青葉,道:“我來此,你似乎並不奇怪。”
姜瑾琅執杯的手微微一頓,抬眼道:“自兩年前焚寂結界出現我便一直在尋你,無奈你音訊全無,近日諦江與金鬱琉先後至此,想來與你有些關係。”
此人的聰慧阿九經常說起,蘇清絕並不驚訝她能如是想:“我送的大禮你可滿意?”
姜瑾琅是少有言笑之人,不想聞此忽而一笑:“姜氏的地宮與魔往來令人震驚,與此事相比,抹消印記一事更合我心意,你可是以此來試探我與魔族的干係?”
果然,諦江已將大荒宗所遇一事告知於她,關於姜氏阿九對夫子知無不言。
姜氏族內分枝兩勢,地宮並非上河姜氏所掌,她藉機試探後親自上門,而諦江的天譴之危此人應是不知,不若怎會心平氣和與她交談?
蘇清絕看著對面之人,面上波瀾不驚:“可有干係?”
“我若與魔有關必會殺了他們以絕後患,自不會留下諦江又為金鬱琉指路”
姜瑾琅停了一停,適才繼續道:“姜氏傳承神族一脈,誓不會與魔有幹,若此事為真,我姜氏願受天罰”
姜氏主家嫡女自然有決定姜氏命運的權利,不過事涉魔族又怎會如她言語中那般輕巧?蘇清絕看她一眼:“即便覆滅姜氏?”
“不破不立,門戶不淨如何破之?此事也可作為清理門戶之舉”
她語裡不慌不忙,神色自若,似已運籌帷幄,也是,事關一族生死,此人定是已將此事數次推演尋找各方出路,蘇清絕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