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股的所作所為以及後來的下場,還有國中發生的諸多事情,確實都不怎麼光彩。而且鄭室國如今的國事牢牢被英竹嶺掌控,就算它有求於赤望丘,但首先也是聽命於英竹嶺,而英竹嶺可不像眾獸山那樣已是從屬於赤望丘的宗門。
……
諸位國君在江灘上的那條直線前停好車馬,遠方半空的倉煞先生開口道:“方才那場比鬥,聽命煞宗主之言,所謂撿谷,莫忘推選族長之本意,我亦頗有感觸。既然巴原高人齊聚,在這最後一場比鬥之前,我想問問諸位國君,為何會有今日之比鬥?”
這位高人所謂的問,其實是自問自答,緊接著又說道:“今日之比鬥是為各宗室之間推選族長,那麼諸位為何要推選這位族長、又為何能推選這位族長?因祖先之傳承,才有巴原上的這支宗族。
然而祖先究竟傳承了什麼,諸位又何以知祖先之事?有今日之宗族在,怎知它從何而來?自古立祭祀之事,代代口口相傳。諸位得以知前人之言、得前人之智,口傳之外還有心授,各宗門大成高人亦可用神念心印。
然再過千年,後人可知今日之事?雖有口傳之結果,恐已難知究竟之過程。我行遊天下多年,見無數村寨代代相傳,先人珍貴之知卻反覆湮滅、由後人艱難再現;亦曾見不止一國、一族有如今之爭,得傳承所以有爭,而有爭則不可忘傳承何來。
世間修為大成能傳心印者寥寥,隔代之事便已模糊,隔代之志往往不聞。故此發願,究天地間萬事萬物之紋理,觀鳥獸行跡、描各族圖騰,像物之形、會事之意,創為言之文字,以記述世間萬事,承載先人之智,教人由文而明、開智由明而化。
昔年曾與彭鏗氏小先生飲酒暢談,小先生折枝畫地,為世人手書一‘道’字,令我有所證悟而修為更進。後行遊數月,小先生與為我道友談修行,彼此傳創之文字,於此番巴原之戰已用於世間,巴室國以之傳遞軍情。今日多謝赤望丘召此盛會,難得緣法,使我可公傳文字於巴原。”
倉煞不僅在開口說話,而且伴隨著一種特殊的神念,隨著每一句話出口,聞者就自然能從神念中解讀其特殊的含義。這也是虎娃第一次領教世間高人的“妙語殊勝”神通,原來修為高深時,神念手段還可以這樣用。
更特別的是,倉煞每說出一個字,就有一個相應的符文印入在場每一個人的元神,起初眾人還不解其意,聽到後來才明白這個符文就對應這位高人所說的每一個字,是一種可以記錄與傳承的符號工具。
倉煞說完之後,將一道神念心印留給了在場所有的人,包括江邊那些普通的軍陣將士。有人能當場解讀清楚,有人恐怕要用一段時間在閉關定境中才能慢慢解讀完畢,還有人可能一輩子都解讀不了。這道神念心印並不是強行灌輸,根據每人的修為不同,所能理解的程度也不同。
據虎娃所知,倉煞透過種種方式畫出的符文恐有數萬種,但是經過甄別篩選,適合當成為言之文字的並不多。這道神念心印中包含了三千字,並伴隨著對這三千字的來源、含義的解釋。
這三千字,就能用以描述世間的萬事萬物。待世人習得,在此基礎上另行拆分組合與創造變化,還可以演變出更多的文字來,代代相傳而萬年根基不失,能用於描述那不斷變化的世間萬事萬物,真正使人間由文而明、由明而化。
倉煞最後對赤望丘表示了感謝,他曾經有想法,在一統巴原之學宮中傳授文字,因為總不能於世間一個人一個人去教吧,教會了一個卻未必能教會另一個,對於從未接觸過文字這種東西的普通人來說,也很難有精力和心智去系統地掌握。
就算一個人掌握了文字,假如不能與他人交流,終究也是無用,此人身故後恐還會失傳。所以要有一個集中的教授與傳承文明與文化的地方,國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