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蔣向陽獨自坐在煞白的日光燈下,慘白的一張臉冷到要凝出寒霜,一雙眼中似乎能溢位血來,三寶遠遠的看著他,他平靜的擦試著手裡的刀,一把薄尖的泛著森森冷光的小刀,三寶認得那是他時常帶在身邊的飛鏢,身邊幾個可靠的兄弟都知道蔣向陽的飛鏢是百發百中,三寶看了半天,也猜不透他想做什麼?
蔣向陽舉起刀對著燈光細細觀賞,一抹淺笑在嘴角盪開,眩目的刀鋒折射出他的笑容,不知是金屬的冷寒凍傷了他的笑容,還是那笑本身就帶著噬血的陰寒,三寶覺得渾身一哆嗦。
第二天矇矇亮,蔣向陽指揮三寶開車,一路疾馳來到了飛鴻幫的老巢。
三寶很納悶,車上只有他們兩人,並且除了三寶身上的一把八彈五四式手槍,車裡什麼武器也沒有,這樣闖入對手的老巢,不是白白送死嗎?
後視鏡裡映出蔣向陽的一張臉,鎮定自如,他淡淡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神情裡已經是完全的胸有成竹,三寶的一顆心也安定下來了,他跟了蔣向陽這麼多年,知道他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車徑直開進了飛鴻幫的老巢,讓三寶大跌眼鏡的是門口一干人竟然沒有攔。
下車後蔣向陽幾步跨進了別墅,一腳踹開了二樓一扇厚實的紅木門,隆起的被子下猛得一抖,沉睡的人突然被驚醒,手剛來得及伸到枕頭下,寒光一閃,一柄銀色的利器就刺入他的眼,猝然的劇痛讓高明威摔下了床,他捂著眼睛熬熬的叫著。
蔣向陽的眼睛掃過大床,猛然定住了,朣孔似要暴裂的膨脹著,潔白的被單滑下後,一個女子潔白的身子蜷縮成一小團,細嫩的面板上遍佈著猙獰的青紫傷痕,蔣向陽幾乎可以想像到這些天,高明威是怎樣如禽獸般肆虐這副單薄的身軀,女子緊閉的紅腫雙眼,讓他的心愧疚的要撕裂掉。
江心瑤細白的胳膊腿上刺目的被一根黑色的布繩捆著,那布繩四周的血漬刺痛了蔣向陽的心,他幾個大步跨過去,用厚厚的棉被將女孩包裹的嚴嚴實實,吩咐早已背轉身的三寶將高明威帶回去。
蔣向陽一直將女孩抱在懷裡,她絕望的神情實在讓他擔心。
江心瑤安靜的躺在他懷裡,圓睜著空洞的大眼,黑白清澈的眸裡如一潭死水,無悲無喜,無怨無恨,這樣子的平靜,讓蔣向陽自責的恨不得去死,他緊緊抱著她,用唇一寸寸溫暖她沒有溫度的面板。
許久,江心瑤才慢慢甦醒過來,一顆極大的眼淚從眼窩裡滾出來。
蔣向陽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更洶了,像關不住閘門,奔騰而出,嘴唇輕輕顫抖:“向陽哥,好髒,好髒,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他輕聲哄著:“心瑤不怕,我帶你去洗澡,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男人將女子的臉緊緊貼在胸前,心中狂風驟然大起,一時間波濤翻滾。
落日的餘輝從視窗斜斜灑進屋,鋪了滿地的橙黃,江心瑤鬧了許久,終於沉沉睡著了,噩夢般的遭遇,讓女孩睡夢裡都緊蹙著眉頭,蔣向陽嘆了口氣,拉高被子將女子蓋好。
江心瑤,這個從他有記憶開始就駐進他腦海裡的女子,這麼多年他沒有細究自己是否愛她?在他心中,她早就如自己的親人一般重要。他被獨自丟在高家的那段黑色日子裡,頂著私生子的帽子,受盡了高家人的欺凌。雖住在豪華如宮殿般的大宅,過著的卻是豬狗都不如的生活,誰都可以欺負他,誰都可以踐踏他的尊嚴,只有江心瑤,那個高家司機的女兒,對他展現溫暖的笑意,陪他一起玩遊戲。在高家,只有她不討厭他,不介意他是一個令人不恥的私生子,在他被高夫人關進小黑屋的日子,她偷偷的的給他送吃的。刺骨寒冷的夜裡,她坐在小鐵門外一直陪著他,蔣向陽當時就立誓,這輩子他會保護她,只要她需要,他什麼都願意為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