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兒,已到達了哪兒。一路上他儘量吃喝血液中的營養物質,吸取紅細胞揹負的新鮮氧氣,也儘量多吃路邊飯館酒店裡的飯菜,以儘量維護自己的體力,他知道自己走對了,因為內心的感應越來越強。這天傍晚,他進入了肺臟州。
長勝覺得四周的景色很熟悉,他仔細看了一圈,原來自己恰好來到了上次到過的地方,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黑老闆的地方,也是那個老肺泡上皮細胞的地方。那個牢騷滿腹憤憤不平的老肺泡上皮細胞說黑老闆跟長勝“關係很深”,他還說長勝“一定能幹些大事”——由此長勝對他心存感激。只是,那個老肺泡細胞已離開了人世,接班的是他的兒子,一個興致勃勃的年青人。這個年青人由於入世不久,對一切都充滿了熱情。他看見長勝打量著他,而長勝沉著安詳,見過世面的樣子,所以他很高興地對長勝說:“先生請歇會吧,這兒多好呀!”接著他對長勝熱情地說:“做一名肺泡上皮細胞真好啊,能直接呼吸到宇宙外面的氣息:雷雨過後臭氧濃郁的氣味 ,刈後田野成熟的氣味,清晨草地沁人肺腑的氣味……”
年青真好啊,聽慣了牢騷和抱怨,聽見這種熱愛也是一種幸福。長勝點頭說:“說的好!不過到時候還會有浮塵,揚沙,沙塵暴,黃土,黑土,二氧化硫,二氧化碳,油煙,空氣汙染等等,但咱們一定要堅持住。”說完他對年青人激勵似的點點頭,喜愛地笑了笑,走了。
我走對了地方,因為一路上細菌越來越多,好象要去開大會似的。天黑透後長勝投宿在一家荒郊野店裡。
小店很簡陋,房間用滿是縫隙的板壁隔開,隔壁的動靜全都能聽見。長勝透過板縫看了看,只見隔壁的炕上兩個嗜血桿菌在喝酒,這兩個細菌從服裝上看地位甚高,底下幾個小嘍羅侍候著。
長勝不再點燈,躺在炕上靜靜地休息。
“這次誓師大會八成要黃,聽說有人要搞什麼全民公決!我看瘸帥麻煩了。”一個細菌說。
“這全是大黑傻子弄的,聽說連黃狼都叫他拉走了。也有人說是大黑傻子和黃狼的兄弟黃鼠狼聯手弄的,黃狼身不由已。大黑傻子真行呀,終於把事弄成了!”另一個細菌說。
“人心不古啊!大帥好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往跟前鑽得快,一個比一個肉麻!現在他碰到了剋星,弄成了瘸帥,這些人又都趕著往大黑傻子跟前鑽了!而今這世道……”
“就這世道!從古到今都一樣!咱也是這樣,誰勢大咱聽誰的。都說大黑傻子背後有長勝撐腰,可我又聽說瘸帥又找出了對付長勝的絕招,誰知道呢!反正咱見機行事,別不識時務,把咱的老本全搭進去!”
“行呀,聽你的。反正明天柏樹寨有好戲看了!現在咱喝咱的酒,喝酒歸喝酒,莫提借荊州!”
第二天長勝醒來後天已大亮,隔壁的細菌們已走得乾乾淨淨。自己的體力就是不行了,長勝心中湧出了一陣悲哀。他向店家打聽柏樹寨怎麼走,但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長勝只好依然按照直覺行走。越走越荒涼,越走越腥臭。長勝想前方應該是個病灶,據體徵分析應該是支氣管擴張病灶。啊,對了,長勝猛然明白了柏樹寨的意思——支氣管擴張的英文名稱是“柏若青開它寨絲”,所以被叫成了柏樹寨。
長勝正走著,突然,從前面的一個大石頭背後,跳出了一個剪徑的強人來。這個強人戴黑色墨鏡,穿黑色風衣,但風衣卻敞開著,露出裡面的白細胞軍裝,手裡拿著把刀。
“賣路錢,請交出賣路錢!”他揮舞著刀子喊道。
長勝覺得好生奇怪——這人穿得太怪了,怎麼這樣眼熟呀!長勝定睛看去,卻原來是一個結核桿菌嘛。
“兀那鳥漢,認不出老爺是誰嗎?”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