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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水味兒。

上面畫的,說不定是曾在這個房間裡生活的少年。佐伯所愛的同齡少年,二十歲捲進學生運動派別之爭而被無故殺害的少年。儘管無法確認,但我總有這個感覺。風景也像是這一帶的海邊風景。果真如此,畫中所畫的就應該是四十年前的風景了。四十年的時間,對我來說幾乎是無限漫長的。我試著想象四十年後的自己,好像在想象宇宙的盡頭。

第二天早上大島來了,告訴我開圖書館的順序。開門,開窗換空氣,地板大致過一遍吸

————

①意為“不用謝”。

塵器,用抹布擦桌子,給花瓶換水,開燈,需要時往院裡灑水,時間到了開啟外面大門。閉館時順序大體相反。鎖窗,再用抹布擦桌子,關燈,關門。

“沒有什麼怕偷的東西,關門關窗不那麼注意也未嘗不可。”大島說,“但佐伯也好我也好都不喜歡邋遢,儘可能做得井井有條。這裡是我們的家。應該對其懷有敬意。希望你也能這麼做。”

我點頭。

接著,他教我借閱臺裡的工作:坐在裡面做什麼、如何給讀者當參謀。

“眼下坐在我旁邊看我怎麼做,記住順序。沒有多難。有什麼難解決的事,就去二樓找佐伯,往下她會處理好的。”

佐伯快十一點時來。她開的“大眾·高爾夫”引擎聲很特別,一聽就知道。她把車停在停車場,從後門進來,向大島和我打招呼。“早上好,她說。“早上好,大島和我說。我們之間的話就這兩句。佐伯身穿藏青色半袖連衣裙,手裡拿著棉質上衣,肩上垂著挎包,身上幾乎沒有飾物,也不大化妝。儘管如此,她仍有一種令對方目眩的東西。她看著站在大島身旁的我,表情似乎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而是朝我淺淺一笑,靜靜地登樓梯上二樓。

“不怕的。”大島說,“你的事她全部瞭解,無任何問題。她這人不說多餘的話,僅此而已。”

十一點,大島和我開啟圖書館。開門也沒人馬上進來。大島教我檢索電腦的方法。圖書館常用的是IBM,我已習慣了它的用法。接下去教我如何整理借閱卡。每天有幾本新書郵寄來,用手寫進卡片也是工作的一項內容。

十一點半有兩位女性結伴而來,身穿同樣顏色同樣款式的藍牛仔褲。個子矮的頭髮弄得跟游泳運動員一樣短,個子高的頭髮編成辮。鞋都是散步鞋,一雙是耐克,一雙是阿西克。高個兒看上去四十光景,矮個兒似乎三十左右。高個兒花格襯衫戴眼鏡,矮個兒則是白色襯衣。雙方都揹著小背囊,臉色如陰天愁眉不展,話語也少。大島在門口存行李,她倆頗不情願地從行李中取出筆記本和筆。

兩人一格一格細看書架,認真檢視借閱卡,不時往本本上記什麼。書不看,椅子不坐。較之圖書館讀者,更像檢查庫存的稅務署調查員。大島也捉摸不出這兩人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他朝我使個眼色,略微聳了聳肩。極其審慎地說來,預感不大妙。

到了中午,大島在院子裡吃飯,我替他坐在借閱臺裡邊。

“有件事想請教。”女性中的一個走來說道。個子高的。硬梆梆的聲調,令人聯想到忘在餐櫥盡頭的麵包。

“啊,什麼事呢?”

她皺起眉頭,以儼然注視傾斜畫框般的眼神看我的臉:“喂喂,你怕是高中生什麼的吧?”

“啊,是的。在這裡實習。”我回答。

“能把哪個多少懂事的人叫來?”

我去院子叫大島。他用咖啡緩緩衝下口裡的食物,拍去膝頭掉的麵包屑,這才起身走來。

“您有什麼要問的?”大島熱情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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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告訴你,我們的組織是站在女性的立場,對日本全國公共文化設施的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