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有什麼,總比和那個魔鬼待在一處被暗算的要好。
她悶聲往前跑,感覺腦袋裡像裝了半桶石頭一樣桄榔桄榔的響,又疼又暈,腦海里不斷閃過這段時間她在他跟前做過的那些蠢事,說過的蠢話,甚至柳寒塘也間接被她害的修行全毀。當初她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沒能下得去手?
腳底淺淺的水灘漸漸沒了她的腳背,她恨得雙眼發紅,唯一一點清醒的理智卻讓她狼狽的做了逃兵。
她的力量太弱小,還沒法正面和他對抗,他報復人的法子她也不是沒領會過,她根本就不是對手。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植物伸展枝葉,萬物生長的聲音,她顧不上回頭,但是那聲音很快蓋過了她頭頂,越到了她前面。
她看見那些樹藤細密的交錯在一起,編織成一個細密的網撐住了即將垮塌的溶洞和不斷下墜的鐘乳石。
只是這山體還在晃,她又聽到了身後不急不躁的腳步聲,愈發沒命似的心急往前跑,等到終於看見那池水潭時便想也不想的一個深呼吸紮了進去。
水冷的讓她頭皮發麻,血液似乎一下子凝滯,四肢也僵住了,尾椎骨升起寒意。她憋著一口氣,放鬆四肢,閉著眼睛一副認命的樣子任由水流將她捲走。
但很快,她又聽見一聲跳水的聲音。
黑不見光的水下,她什麼也看不見,驚恐的伸出雙手無頭蒼蠅似的瞎摸了摸,結果摸到了一個人的頭髮。
觸手的感覺令她遍體生寒,她下意識的一腳蹬過去,似乎踢到一個人的胸口。這劇烈的一下動作令她憋氣的狀態差點垮掉,胸腔裡僅餘的一絲空氣也被擠出去,她猝不及防嗆了兩口水。
鼻端酸脹,雙眼發黑的窒息間隙,她隱約在水裡窺見了些天光。
水勢在往山澗下的方位走,她的確被水流捲了出來,但事與願違的是,她沒能浮上水面。
羅公遠渾身濕透的站在山澗的岸上,山體已經不搖晃了,大雨還在傾盆而下,他冷漠的盯著那片暈染了鮮紅的水域,漆黑的眉眼被雨絲潤濕。
水中一個纖瘦的浮影正緩慢的下墜,衣裙漂浮,露出瑩白而傷跡斑斑的腳踝和手腕。
他不是什麼善人,不會救一個不知好歹且不領他情的女人。
大雨中他轉身,腳步卻始終停頓不前,幾個瞬息後他閉了閉眼,有點厭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翻身跳入水中。
……
傍晚的時候,雨還在下。
長安城外終南山下的破廟裡,李秋元穿著濕透的衣裳蜷縮在破敗神像下的乾草垛上,她已經醒了,但是並不想睜眼,因為有人正給她的額頭包紮。
她打心眼裡牴觸,頭暈的感覺同時讓她覺得噁心。但是她並不能做什麼,只能裝死。直到他掰著她的嘴餵她吃些什麼的時候,她閉著眼死死抿嘴,面無表情的和他無聲抗爭。
他眸光下沉,雖仍是平靜溫和的語調,手中卻下了狠力,&ldo;我耐心有限,不會陪你玩死死活活的遊戲,想活就把它吃了,想死現在就告訴我一聲。&rdo;
李秋元被他的力道捏紅了下巴和兩頰,吃痛也不變臉色,終於繃不住情緒睜開眼睛,此時對他的憤怒大過恐懼,說話再也不顧忌什麼,&ldo;天師不是說過,忘了那些事情我才有活路?&rdo;頓了頓,語調有點嘲諷,&ldo;現在我都記起了,你不殺我嗎?&rdo;
&ldo;殺你?&rdo;他不覺輕嗤了一聲,&ldo;你即便是現在去給青洪君通風報信,也改變不了什麼。&rdo;
&ldo;所以,我對你而言已經不具任何威脅了是麼?&rdo;
&ldo;你所能造成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