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義鐵青著臉不吭聲,洗英猶豫著問:「真要招撫賊軍?」
黃化瞥了楊守義一眼,之後才將眼神移到洗英的臉上,問道:「除此之外,洗大人有何善策?」
「以招撫為名,誘匪首出山拘而殺之可否?」洗英陰惻惻的問道。
周啟年在旁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管黔陽侯是否與賊匪有勾結,都不會叫刺史大人此計得逞的。」
「敘州真要與通聲氣,賊首當然不出……」洗英說道。
周啟年見洗英這時候還是更在意捉住敘州的把柄,也只是微微一笑,不會再接他的話。
「譚育良曾為潭州諜將,不需要敘州與通聲氣,也不會輕易入彀,」黃化耐著性子跟洗英說道,「又或者說,辰州願意再調兩千精銳進入思州?只要洗大人願意再率兩千辰州精銳增援思州,我可以留在辰陽,等洗大人功成身還!」
以敘州百般隱忍、藏頭縮尾,黃化以宣慰使之尊親自坐鎮在辰陽,洗英當然可以不怕韓謙敢在這個期間會突然對辰州出兵。
不過,問題在於,三千辰州兵進入思州之後,除了要鎮壓亂匪,還要擊退蜀軍,才有機會撤下陣來休整。
辰州及洗氏子弟這些年南征北戰,損耗已經極巨,這次又能承受多大的傷亡?
想到這裡,洗英發現他也沒有什麼底氣去堅持什麼。
見洗英閉嘴,黃化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跟楊守義說道:「楊都將你這時便與耿文去思州,楊刺史要是有異議,請三天內傳信給我——我這幾天都會留在龍牙城裡。」
楊守義心裡百般不願,但也只能先回去見家主楊行逢拿主意,當下也不作聲,便帶著扈衛與富耿文,連夜趕下山去。
洗英見這邊形勢難有他的作為,也不想再留在敘州的虎口徘徊,找了藉口,跟黃化請辭,要連夜趕回辰陽去。
黃化也不挽留洗英,待洗英走後,跟安吉祥說了一會兒話,又安排扈隨去將一直避嫌的韓成蒙找過來。
黃化似乎也不在意安吉祥在場,語重心長的跟韓成蒙說道:「我離開金陵之時,陛下在崇文殿召見於我,多次提及韓老侯爺、京兆尹及韓氏滿門,皆大楚忠良,黔陽侯也乃是陛下的良師益友。思、業、辰、敘原皆為蕃蠻之地,大姓頑冥不化,見大楚勢強而不得不屈服,卻也極盡挑撥之能,陛下心裡是清清楚楚的,所以也要請黔陽侯能無視這些挑拔之言,繼續挑起大楚棟樑之任……」
見黃化的意思,是要他去給韓謙傳話,韓成蒙也不表達多餘的意見,只是點頭應承下來。
他此時乃是黃化帳前屬吏,當聽黃化的差遣,待馮繚遣人過來詢問夜宴之事,便借這個機會,跑過去先見馮繚。
……
……
馮繚此時當然就在韓謙那邊,也是剛剛聽人傳報說楊守義、富耿文以及洗英先後帶著扈從離開龍牙城,韓成蒙便通稟走了進來。
這時候韓謙洗去臉上的蠟色,正沒事在院子裡一邊舉著兒子玩鬧,一邊跟馮繚、高紹他們說著話。
韓成蒙卻是頗為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要怎麼將黃化的意思表達出來,總不能說大家彼此都不要裝了,還是直接坐下來談條件吧?
當然,不管黃化出於怎樣的心思與這邊妥協,只要他一天作為延佑帝派出的宣慰使,都得將面具戴在臉上,只能迂迴的試探韓謙及敘州的底線在那裡。
也許,韓謙也是如此吧?
「四哥,你坐下來說話。」趙庭兒這會兒著人搬來一把椅子,請韓成蒙坐下。
韓氏自老爺子這一脈傳續他們這一脈,韓成蒙排行第四,韓謙排行第七,只是彼此之間都不以這個排行相稱便是了,這時候乍聽趙庭兒如此相喚,韓成蒙都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