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利用她來要挾樓止,達成不可告人的夙願。
所以,千尋便是料準如此,才敢忽然發難,打傷戚姬。
戚姬面色慘白,卻也知道千尋所言不虛。這丫頭低了她們一輩,雖說年輕,卻精明得教人心顫。果然與當年的拓跋翎是不同的!
額頭的血還在淌著,戚姬疼得頭暈目眩,卻還是撐著坐在了一側,“今日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
“我若不寫,你能奈我何?”千尋嗤笑,“牛不喝水強按頭,怕是不行的。”或者,她頓了頓,音色輕若鴻羽,卻邪肆得教人肝顫,“我可以剁了自己的手,你直接拿給指揮使,也許效果更好!”
戚姬驟然轉身,死死盯著千尋笑顏如花的表情。
一個女子,已然被劇毒折磨得如斯模樣,還能談笑風生,宛若這一切都不過旁人之事,與她無關。她那一句剁手,委實驚了戚姬。
卻不知在錦衣衛的刑獄內,剁手不過是尋常所見,千尋早已司空見慣。
剁手?
“你不必激我,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戚姬恨得咬牙切齒,奈何跟前擋著怒氣衝衝的始月,她也無可奈何。
只能一手以巾絹捂著流血的額,一邊嗤冷寒笑,“剁了你的手,樓止就不會乖乖聽話,只能激發他的戾氣,越發的不可收拾。你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千尋笑得恣意,冷汗早已打溼了脊背,“你……也還不笨。”
“你!”戚姬切齒。
外頭卻傳來伊曼的聲音,“不知指揮使夫人見著此物,又該作何感想?”
音落,卻是伊曼陰冷的笑臉,以及……
千尋的瞳仁劇烈收縮,死死盯著伊曼手中的木雕刻,上頭還染著少許墨色,像極了開在詭夜的曼陀羅。
始月一怔,“這是什麼?”
伊曼緩步上前,朝著始月心裡,而後將木雕刻雙手遞呈,“想來指揮使夫人見著了,自然明白!”
始月不解,接過木雕刻仔仔細細的檢視一遍,見並無異樣,這才敢遞給千尋,“千尋你看看。”
上頭雕刻的確屬千尋無疑,但……始月也搞不懂,何以千尋臉上的表情,會變得如此複雜。
千尋哽咽了一下,指尖輕輕撫過木雕刻的臉。
清晰的,是她的容顏。
嫣然輕笑,一如往昔。
雕功極好,連衣衫紋路都雕刻得清晰無比,栩栩如生的衣袂蹁躚。在羅裙一角,暈開少許異樣的墨色,隱隱散著血腥之氣。女序反才。
她知道,唯有他的血,才能染出這樣的氣息。
“指揮使一直在等您的訊息,就是不知道夫人您,是否此心同君心?”伊曼眸光狡黠,笑得微冷。
千尋深吸一口氣,重重的合上眸子。
手中,死死握住木雕。
四下宛若陡然安靜下來。
冷風從視窗灌入,涼徹骨髓。
“我,寫。”千尋總算鬆了口,拿起了戚姬給予的那張紙,將上頭的文字細細的念著。良久,才算落筆。
白紙黑字,筆墨書香。原本絹繡的字型,因為氣竭而寫的有些筆墨遲滯。身子還在顫抖,整顆心都開始為之震顫。
松筆的瞬間,千尋無力的伏在案頭,卻始終不肯放開手中的木雕,所有的視線,直勾勾落在木雕之上。
唇角,笑意清淺。
很快,這封信便由阿朗克送到了樓止的手中。
字,是熟悉至極的字。
絹繡若她,縱使寫得有些歪斜,卻還是能看得出她極力遏制的筆鋒。但書信的口吻,卻與她的習慣相差甚遠,一眼便可看出,絕非她自願書寫。
應無求冷然立於一旁,一雙冷眸死死盯著行宮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