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長青神殿創教祖師飛昇之時,傳下諭旨:“由吾始,由吾生。”
這簡單的六個字,很多人不解其意,但是他們很確定的認為,無所不能的殿主大人一定能明白先祖神諭,引領長青神殿,永恆長青。
殿內來來往往很多人,卻都寂然無聲,尤其在經過簾幕深垂的內殿時,步伐越發輕悄,生怕一次呼吸重了,便驚擾了殿內的神們。
神們卻正在吵架。
內殿內一張長桌,左右兩側各坐一排,人人神色淡定,似睡非睡,牙齒裡蹦出來的話,卻如電光火花,撞得哧哧作響。
“不明白殿主為何執意如此?”上座左側藍衣高髻中年男子一臉不忿,“我天行者一脈歷練紅塵多年,既擅神殿事務又知天下蒼生,為何不能擢升上三殿?緊那羅王為何不能執掌夜叉部?”
“緊那羅部執掌夜叉部倒也無妨。”上座右側一高冠老者眼神似開似閉,漠然道:“就怕掌著掌著,上三殿就全數歸你天行者一脈了。”
“三長老此言差矣。”右側第四的一樣服飾的老者立即反駁,“迦樓羅王的意思只是緊那羅王掌管夜叉部,三長老怎麼就扯上上三殿了?天部是殿主直管,龍部是聖主麾下,夜叉部一直由七長老代領,七長老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如今提升下年輕人,有何不可?”
“可以,可以。”立即又有老者接道,“本座倒對緊那羅王執掌夜叉部沒什麼看法,只是想對迦樓羅王的提升理由有點異議,雖說緊那羅王部有不少天行者,但緊那羅王本身,卻很少紅塵歷練,迦樓羅王,你以此為理由要擢升緊那羅王,不覺得有點可笑嗎?”
“你才可笑!”最開始說話的那個藍衣高髻男子眉毛一豎,“緊那羅王不是天行者不可以執掌夜叉部,那聖主常年不在殿中,又為何能執掌龍部?”
幾個反對派的老者齊齊冷笑不語,立即露出“就知道你是凱覦上三殿的意思”的神情。
“笑什麼笑?”高髻藍衣男子也冷笑,“按說我職位,說不得聖主殿下,但是好歹我也是他長輩,今日便僭越一回,我知道你們捧著他,就因為他天縱奇才,就因為他是神殿三百年來最可堪大任者,就因他天授神……”他剛說到這裡,突然聽見上頭一聲微咳,立刻止住,哼了一聲繼續道,“然而奇才也罷,可堪大任也罷,如果根本無心重任,又有何用?你們巴巴獻上的東西,人家根本不稀罕,又有何用?一個漫不經心的聖主殿下可以掌龍部,那麼一直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緊那羅王,為什麼不可以擢升夜叉部?”
他這話似是戳到痛處,幾個冷笑的反對派老者默然不語,幾個支援派老者眼神譏誚,另外幾個一直沒說話的露出深思神情,高髻男子眼光一轉,得意一笑,將目光向上方除了發出一聲微咳,一直默然不語的老者投去。
那羽衣高冠的老者,一直閉目平靜端坐,沒有皺紋的淡金臉色波瀾不驚,對眾人的爭執聽而不聞,對於眾人急切的目光,這位神殿至高無上極富威權的主人,卻連眉毛都沒有顫動一絲,巋然不動的身姿隱在淡青色繚繞的霧氣中,看起來更像是神而不是人。
四面有種屏息的寂靜,這些八部天王,神殿長老,雖然都地位超然備受尊崇,然而在這位享有絕對權威、穩固統治長青神殿乃至穹蒼垂六十餘年、已經修成半仙之體神識將生的老者面前,依舊不敢放肆,便是看起來最桀鶩的那位高髻藍衣中年人,也將得意的目光稍稍收斂了些許。
直到確定那沉默已經壓下剛才的紛擾,殿主才淡淡開口,說的卻是和剛才論題不相干的事:“有強者南來,緊那羅部為何未報?”
一句話令藍衣中年男子那幾人立時變色,緊那羅部負責全國資訊收集上報,而能被殿主稱為“強者”的人北上穹蒼,必然是絕頂強人,這種人進入穹蒼國境,緊那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