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味道,他從車上邁下來,用力的敲著大巴的車門。車門開啟,在所有面容模糊的人之間,他一眼看見那唯一的空座,和空座旁面色驚訝的男人。男人原本用倚在窗邊的右手支著下巴,因為他到來而露出詫異的表情——嘴巴微微張著,劉海幾乎遮住眼睛,像個沒有防備的孩子一般。
看著他。
如果這是電影,那麼這勢必是命中註定的愛人相見的情景。
多諷刺啊。
……
臺下的觀眾裡,除了高登和羅翰,對於這首曲子的深意有所察覺的並沒有幾個。他們原本疑惑於這樣的選曲,卻最終沉浸在了裡弗斯所營造的氛圍裡。
並不是因為某個特定的動作,而是裡弗斯自始至終的神情裡,傳達出了某種讓人屏息的東西來。濃厚,壓抑,令人難過。
高登皺了皺眉頭。這種個人情緒的帶入,並不是專業模特該做的事情。這會讓重點從衣服上被轉移開來,算是走臺的大忌之一。然而裡弗斯努力壓抑著的氣息,也莫名壓制住了背景音樂的澎湃節奏,將T臺上的氛圍統一起來為他所用,異常的動人並且震撼。
不知道是好是壞。
就在這個瞬間,背景音樂忽然有了微的停頓。電吉他和鼓點都輕了下去,這曲子裡的男聲一個人啞著嗓子,默默地說著——
我看見你躺在我的身旁,所以我說了我曾經以為我絕不會說的話。因為你,我不論醒著,睡著或是死了,都無所畏懼。
……裡弗斯走到了走道的盡頭,沒入旋轉樓梯的陰影裡。眼睛很痛,他邊低著頭邊眨了一下眼睛。因為是在陰影裡,所以沒人看得請他的表情。
他的走臺完成了,決絕得像是在和誰說再見。
……
還沒有完成走臺的人只有一個了。
觀眾手裡的印刷名冊裡,阿爾弗雷德的名字旁邊印有清楚的“退賽”。然而對這個人的出場仍有期待的人不在少數——這群人在最下方的走道被打光打出“阿爾弗雷德退賽”這兩個詞後,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不過這失望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等待著他們的,是所謂的壓軸大戲。
最後的最後,出場的會是怎樣的角色?
一切背景音都回歸於寂靜。所有的四根走道都重新被黑暗籠罩。然後慢慢地,最上方的那條走道,漸漸從一端顯出暗紅色來。
非常不顯眼的暗紅色,星星點點的點綴在走道上。仔細拉近了鏡頭才能看到,是走道上用以裝飾的岩石,自縫隙裡透露出暗紅色的光來。微弱,卻帶著閃爍的流光,讓人想起燒紅了的鐵液。
觀眾都屏息抬起了頭。
燈光漸亮,卻依舊保持著昏暗的味道。電梯門依舊沒有開,背景音樂卻已經慢慢的響起。遙遠的電音鼓點和幻覺一般的回聲,像是有人在逐漸行近。
攝影機的鏡頭一動不動地對準電梯門。然後看著透明的門扉裡,有人影漸漸升上,然後隨著電梯門開啟完全,電梯裡的人不疾不徐地邁出一步。
看清楚鏡頭下那人的臉孔,臺下的觀眾忽然陷入了短暫的詫異,而這詫異轉變為了片刻的寂靜。
男人的頭髮兩側剃得極短,只有頭頂上留有了些許長度。眉毛只有簡單的修飾,沒有眼線,沒有眼影的描摹。鼻樑兩側沒有渲染開來的陰影,唇線是最普通的顏色。嘴唇顯得失了些血色,但是依舊是意外的真實。
面對著鏡頭,駱林睜開眼睛。
臺下,何式微幾乎要站起來。他緊緊地握住了座位的扶手,這才遏制住了起身的衝動。
駱林的眼睛應該是看不見的。然而攝像機的特寫裡,這一雙眼睛卻好像並沒有失去焦點。黑色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以及難以言喻的冷峻氣息。
……好像變了一個人。